第57章(第2/3頁)

【他想將凡界拉下水。】

監察之力越說越覺得不對勁,其實現在的江承函,已經很像一個真正的神主了。它而今這樣焦急煩躁,覺得這不妥那不對,他卻由始至終,哪怕受刑時,也不見低頭狼狽過,淡定自若,不慌不忙,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可就如四十八仙門那些犯事的長老們所說那樣,只要他對楚明姣還有情,就代表對山海界會有所偏袒,而這份偏袒,可能禍及凡界。

【神主,你該下令了。】

監察之力發出這麽一道意識。

江承函不可能不懂它的意思,但它還是怕他淡漠的置之不理,就當全沒聽到,於是又直接追加了一道出去。

【下令。】它嘴巴張得很大,像一道裂開的深淵口子。

【三界之中,監察之力不可越過神主下令,你今日若不下令,我只能先出手徹底封閉界壁。】

神靈好像天生無法容忍有任何東西在自己面前放肆,江承函體內的神力有一刹那不受控制地湧動起來,那種凜然的壓迫感令監察之力也感到了不適,但它仍是靜默不動。

這位神靈,現在處於虛弱期。

深潭耗盡了他。

江承函止住了欲要上前爭鋒的神力,他性格淡,不會浪費力量在全無意義的事情上,窗欞下有夜風雜著雪粒飄進來,他負手而立,眼瞼半垂不垂的,須臾,輕聲吐字,落字即為神靈旨意:“傳我之令,四十八仙門即刻幽閉不出,山海界世家之人請求,一律不應。”

監察之力消停了。

它重新潛了回去。

江承函在原地站了半晌,才要起身前往密室時,聽到汀墨在殿外緊張地咳了一聲,啞著聲線提醒:“殿下,神後殿下回來了。”

他止住動作,眼尾那根線條漸漸拉直,而後微往下彎,形成了個眉目舒展的細微弧度。

自從上次流息日跡象,楚二姑娘風風火火回來詢問過一遭後,就一直忙著自己的大事,連著八天,都沒再回過禁區。

像只天性不羈,不愛著家的……壞兔子。

楚明姣還沒走入內殿,汀白和春分一前一後的交談聲先傳了進來。

“……不是叫你拿著了嗎,怎麽一天話那麽多,什麽都不忘,辦起正事來就忘,那東西等會殿下要用的。”春分數落他。

而後是汀白訕訕的音:“我就忘了這麽一回,誰知道突然回來啊。”

楚明姣也不勸架,在一邊咯咯笑,時不時跟著春分的節奏數落汀白兩句,將小少年堵得沒話講。

她在的地方,總是嘻嘻哈哈,熱鬧和氣成一團。

汀白給了站在殿門外矜矜業業守門的汀墨一個擁抱,又用力拍了拍他的肩,一副激動的樣子,被汀墨頗為嫌棄地推開,一回頭,看見楚明姣也沖他笑:“汀墨,怎麽這麽晚還守著?你今夜不練劍嗎?”

汀墨磕巴了一聲,話才漸漸說得順暢了:“屬下跟著殿下才從神主殿回來,沒來得及練劍呢。”

楚明姣朝殿內努努嘴,壓了聲,神秘兮兮的,好似這樣問,裏頭那個就聽不見似的:“你家殿下呢?他這幾天都在忙什麽呢。”

汀墨臉木了下,想,忙的那個究竟是誰。

這位小殿下,怎麽還是這麽會給神主來一出倒打一耙。

汀墨好聲好氣地答:“殿下在內殿,這幾日都忙著在深潭與神殿中來回奔波。”

楚明姣步上台階,春分先一步將殿門推開了,她提著裙擺跨進去,視線隨意搜尋了一圈,一眼就看到站在屏風邊上站著的江承函,眼睛微亮,朝他那邊快步走過去。

“神主殿下。”她笑吟吟在他跟前站定,用彩色繩段編織的辮子垂落在身前與肩後,顯得別樣活力俏皮,“你怎麽沒去閉關,我以為你現在會在密室裏呢。”

江承函被她的稱呼惹得皺了下眉,俯身捏了下她的臉腮:“又跟著他們瞎叫?”

神主殿下這個稱呼,要麽被她用來跟著人雲亦雲起哄,要麽就是一字一頓的,落出種譏嘲的含義來。

反正,都不是什麽好意思。

楚明姣被他冰得躲了下,下一刻,扭頭和汀墨說:“外面雪下這麽大,怎麽殿裏不點炭火啊,熏上香吧,淡一點的。春分,你將月明珠撤下來,換燭火,為什麽冰雪殿裏要掛月明珠,它真的好晃眼睛。”

像冰面碎裂,活水湧動出來,殿裏因為她一番吩咐頃刻間生動起來。

春分和汀白,乃至汀墨都順著她的意思各忙各的事去了。

江承函被她那麽很嫌棄的一撇腦袋,在原地散了散寒氣,再去牽她的手,楚明姣亦步亦趨地順著轉了個方向,聲音甜脆:“我哪裏有瞎叫,叫你神主殿下還不開心?”

她於是下了定義,輕哼:“你真難伺候啊江承函。”

其實她在喊人這一套上花樣百出,全憑當下的心情與處境,江承函無疑是其中最為直白的一個稱呼,甚至不如先前古靈精怪的“小江殿下”,但比起神主,他更需要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