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解圍(第3/5頁)

“辛苦你了,我多給你幾百錢……”

就在媚娘要開口買下藥物的時候,身後傳來溫和的聲音:“咦,這只猞猁怎麽了?”

*

晉王其實是最先看見媚娘的人。

自打崔朝離京,起初李治還能隔兩三天就接到一封信,可漸漸信就到的越來越慢了,可見崔朝逐漸行遠。

晉王算著,等過了敦煌,只怕私人的書信的就無法通傳了,只有使團的文書,才能通過朝廷的驛站代送。

李治讀書生涯失了伴,而妹妹們也漸漸長大,不再是一團孩子氣跟他鬧著玩,反而有了女孩子們的小天地,他摻不進去。

同時他又要躲著為了儲君位,鬧得朝中氣氛古怪的兩個同胞哥哥,其余兄弟對他則是敬而遠之,生怕惹了他令父皇動怒——李治便越發孤悶起來,書堂不上課時,便也幾次假托要選豹子,往獸苑來轉轉散心。

跟著他久了的兩個小宦官,頗為知道王爺心裏低沉苦悶的,因此也不敢勸王爺什麽獸苑人雜不潔,只好由著他逛。

他們心裏比任何人都期盼崔郎君回來——跟慣了晉王的聰靈下人都知道,晉王才不是軟耳朵,什麽都能包容的軟心人,他若是冷淡下臉來,是極令人畏懼的。

而李治心底還有點說不出的隱秘期盼。

這九成宮這樣大,能讓他躲清靜的並非只有獸苑這裏,但他還是常來這裏逛,是為了——

果然也就遇到了。

人的感官是很神奇的,若是有格外留心的人,就會比旁人發現的快些。

李治余光看到媚娘背影的時候,兩個小宦官還在後頭蒙頭走路,一無所覺呢。李治便不好出聲,只好繼續往前走,直到媚娘那邊似乎鬧出了什麽動靜,其中一個宦官轉頭過去,李治才恰時問道:“那邊發生了何事?”

小宦官剛要跑了去問,就見王爺已經親自舉步過去了。

他們只好愁眉苦臉跟上:哎喲看崔郎君走了,把我們王爺孤成啥樣了,獸苑裏的微末小事也要親自去看!

能有什麽大事呢?瞧這樣子,多半不過是又有手欠的毛獸們抓了宮女的裙子,或是手欠的人抓了獸們的毛毛,反被撓的哭爹喊娘——宮正司已經出了條陳,該怎麽處置這些獸苑小糾紛了。

這種事,真屬於是宦官們都懶得看的小熱鬧了。但見王爺去了,他們只好趕緊跟上。

晉王走到跟前,看到了血肉模糊的小猞猁與背影都透著傷感的武才人。

他腦海中立刻就騰然冒出那日武才人縱馬的樣子,身後正蹲著一只猞猁,神采飛揚。

“見過晉王!”

那小養獸倌兒今早剛見了魏王的威風,對這些王孫公子怕得要死。一回頭見了晉王立馬跪下磕頭。

媚娘聞聲,也起身行禮。

李治還了半禮。

養獸倌兒爬起來後,按晉王吩咐將今日的事兒又說了一遍。

李治並不是只會在屋裏讀書的文弱人,他也會跟著父兄出去騎馬打獵,也曾見過斷腿的馬和各類小獸,走近低頭觀察了片刻後,便聲音輕柔,不知說給誰聽道:“倒沒有那樣兇險,還有救的。只是傷了前腿前爪,沒傷到內臟,包紮好了能熬過夜便保住命了。”

他轉頭道:“將這只猞猁記在晉王府下,一應草藥供給要好的。”

小養獸倌兒一個磕絆都不敢打,立刻應下來。然後點頭哈腰,陪著小心請晉王身邊的宦官,與他去前頭獸房管事處記一筆。

媚娘心下大松。

她似乎忘記了晉王還在身側,只是復伸出手去,摸著猞猁的耳朵,輕輕道:“夜裏敷了藥,不要亂動。會好起來的。”

“小九兒要聽話。”

小猞猁的牌號是‘五十九’,五通武,媚娘覺得自己跟它挺有緣分,便省掉‘姓’,只管它叫小九兒。

似乎聽懂了媚娘的話,小猞猁睜了睜眼睛,松開了叼住不放的媚娘裙角,發出了輕微的嗚聲。

媚娘沉浸在看小猞猁上,沒注意到晉王身邊剩下那個小宦官,差點跳出來說些什麽,只是被晉王一個眼風給制止了。

小九……

小宦官好懸沒暈過去!

晉王排行正是第九,聖人喚晉王,不是喚小名兒雉奴便是小九兒。連帶著太子殿下和魏王都是這樣喚弟弟的,當然除了同胞的兩位哥哥,旁的皇子還是稱呼一聲晉王弟弟的。

如今這‘小九兒’居然被武才人拿來稱呼一只猞猁!

他嚇了一跳,倒是李治已經留意到,猞猁脖子上掛了一個被朱砂打了叉號的牌牌,上面正寫著五十九。

想來武才人是按這個稱呼的,並非冒犯自己。

估計她也不知自己序齒。

是的,媚娘真不曾留意晉王在皇子裏的排行。

皇帝兒子那麽多,如今還活著的就有十多個,再加上有幾個年幼夭折的有的序齒,有的不序齒,這排行怎麽排實在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