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太祖現(第4/6頁)
每說一個字,張輔臣臉上的笑意就失去一分,到了後來,他臉色漆黑,強忍怒火。
“此人掌管繕修之權,有天夜裏,有位道士上門拜訪,與他做了一樁交易。”
張饒之提到道士說那官員有血光之災,提出以買命錢換他幫忙做事,此人應下之後,便在地基之上暗動手腳,不惜為此殺人滅口。
最終東窗事發,致使全家砍頭。
“此人死不足惜,可惜他的妻兒,受他連累了!”
張輔臣說了一聲。
他此時神情平靜,但雙拳緊握,手背上青筋彈起,可見他內心是十分憤怒。
“之後這人渾渾噩噩,以為自己躲過一劫,參與應天書局後說出此事,卻突然頭顱掉落,僅留下了一枚買命錢。”
張饒之說完,便向柳並舟點了一下頭。
柳並舟連忙攤開左手掌,只見他掌心之中握了一枚被汗濕的銅錢,那銅錢閃著幽光。
朱世禎看得分明,伸手去取,柳並舟下意識想握緊手掌,但在太祖余威之下,他動作遲緩,那枚銅錢依舊被朱世禎握在了手中。
“是故人之物。”
他看了一眼,突然嘆了口氣,臉上露出遺憾之色。
張輔臣怔了一怔,聽出他話中之意,接著似是想到了什麽,募地瞪大了眼,驚呼道:
“這怎麽可能呢!”
這君臣二人似是打著啞謎,事至此時,兩人都猜出了一些事。
第一位消失的應天書局來客是一位死於永安十一年的官員,他的故事中牽涉到了一位道士。
從朱世禎與張輔臣的反應看來,這位道士留下來的物品似是與這兩位來自六百多年前的貴客亦有瓜葛。
張饒之將兩人反應牢記心裏,卻不動聲色道:
“接下來便是這位孟兄弟所說的事了。”
他提到孟平生是家傳的打鐵手藝,有一天接到了一個活,是個道士委托他鑄五個大鼎。
孟平生的故事相較於永安年的那位官員來說,顯得有些平淡無奇。
張饒之用簡約的語言將他的事說完,連那道士讓他在鼎上繪制了道家法咒圖譜的事也沒錯過。
他想了想也沒什麽補充,十分滿意的點頭:
“對對對,沒錯。”
“我與並舟沒什麽故事,一開始只是以為空山先生邀請我們,只是開開眼界,與來自各處的朋友見個面,聊聊天罷了。”
張饒之說話時,目光轉向了姚守寧:
“直到姚小姑娘意外闖入。”
說完,他將姚守寧無意中闖入應天書局,隨柳並舟而來的事一說。
他並沒有急於將說話權讓給姚守寧,而是提到她來自神都姚家,家裏父母生了兩女一子,而家中事情皆因姐姐的病而起,再到柳氏誤信庸醫,導致女兒許配給‘河神’一事說了。
姚守寧的故事聽起來倒也有趣——但這種有趣是指對其他幾人來說。
而朱世禎與張輔臣來自於七百年前,他們兩人經歷過妖邪亂世的時代,見識過家中受妖禍而亡的不知凡幾。
張輔臣不知道為什麽張饒之對先前幾人的故事快速帶過,卻偏偏對姚守寧的故事說得十分詳細,提到她與後來慶豐帝的外孫陸執幾次行動。
最重要的,朱世禎敏銳的察覺到張饒之說話時,接連看了自己好幾眼,他心中隱隱覺得有些怪異,卻並沒有急於開口詢問。
但這君臣兩人都注意到了一點奇怪之處:那就是皇室子弟的陵墓被妖邪所玷汙,且那‘河神’身份也頗詭異——尤其是他不懼皇室的紫陽秘術,極有可能此人出身於皇宮之中!
張饒之提到了後來的洪災,說到了血蚊蠱禍亂神都,好幾次張輔臣都隱忍不住,最終卻強行逼自己冷靜下來。
“神啟二十九年三月,姚小姑娘與陸世子前往白陵江查探消息,結果卻意外從河中撈起了一盞河燈。”
說到此處,張饒之頓了片刻,目光從朱世禎身上掃過。
太祖神色如常,但心中卻生出一股不妙的預感,總覺得接下來的消息可能會令他大驚失色。
但他身經百戰,心性非凡,此生之中,若說還有什麽事情能令他驚駭,恐怕就是先前再次進入應天書局時,眼中所見到的一幕。
距離大慶初年七百多年後,還有什麽事情值得他如此驚訝呢?
他隱隱不安,卻並沒有躁動。
“河燈是一封家書折成,上面是女子寫給丈夫的信,說自己已經懷胎三月。”
張饒之嘆道:
“而這封家書,寫於姚大姑娘之手,也就是這位姚小姑娘的姐姐了。”
說完,他又看向了朱世禎。
太祖生平經歷了不知多少風浪,性情沉穩,此時卻被他看得心中發毛,忍不住動了動腿,換了一下姿勢,轉頭看向張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