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眾目睽睽之下,葉柒和木頌清被胡捕頭請進了衙門。

而葉柒剛朗朗的一席話,則被圍觀的吃瓜群眾們口口相傳,在大街小巷內不脛而走,誰都知道,有間酒坊出了事兒,如今葉家小姐上了衙門要為自家夥計討回公道。

那幕後的犯人慌沒慌無人知道,但胡捕頭和現今管事兒的少尹大人都知道這案不好辦。

雖說傷人事實存在,但是受害者以及將他送醫的好心人、包括大夫無一人見到真兇的面目,也就是說無切實人證,又無物證……

這就猶如在茫茫人海中大浪淘沙,難得很。

胡捕頭納悶壞了,怎的木頌清也好,葉柒也好,遇上的都是什麽事兒。

先前木頌清的案子,也是查到了地方,結果皆是查無此人,仿佛這綁木頌清的大漢就此人間蒸發了一樣。

他愁了這麽些時日,頭發都愁白了半邊,才抓到些蛛絲馬跡的線索,如今這還沒來得及與當事人提及,人又給他找了一個麻煩來。

難不成這兩人是什麽災害體質?

心中雖然這般吐著槽,但該辦的事兒,胡捕頭依舊是不含糊,他盤問了細節,而在場的人中只有盧青見過醫館送李信回來的人。

盧青記性還算不錯,胡捕頭又對城中各處十分熟悉,在盧青的描述下,便鎖定了幾家醫館,帶著葉柒和木頌清一一找上了門去,前兩家都一無所獲,直到剛踏入安慶堂,前來迎客的學徒撞到了盧青一愣,道:“您不是有間酒坊的……”

“是你!”

盧青也認出了這位學徒正是先前將李信送回來的人。

這趕上了巧,胡捕頭松了口氣,最後那家自然不用再去了,若是順利便可往下推進。

眾人跟著學徒進了後堂,負責接診李信的大夫此時正空著,見著府衙的捕頭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進了門,驚愕之間竟不知如何是好,張了張唇,支吾道:“這、這是怎麽了?”

木頌清知道是他們來得突然,令人沒有準備。

他向著大夫作揖道:“叨擾了,吳大夫,今日您可接診了一位傷患,是有間酒坊的夥計李信。”

李信從醫館回到酒坊也不過一兩個時辰的時間,再加上又傷得那樣慘烈,吳大夫對其印象很是深刻,木頌清一問,他便想了起來。

“那位啊,我記得,他的傷至少要養上個三五四月的,期間可不能亂動,不然骨頭長不好,可是一輩子的事兒。”吳大夫嘆了口氣“也不知是誰,下手這麽狠。”

幾人對視了一眼,胡捕頭試探地問道:“這……有沒有可能是他自己弄的?”

“你這不是拿老夫開玩笑嗎?”吳大夫吹胡子瞪眼,連連擺手“誰能把自己摔成這樣?除非他自個往人馬車上撞,可這踩踏、撞傷的傷口可不是現下這樣的,你們衙門不是有仵作嗎,讓人仔細看看去,那傷痕分明就是棍棒所致。”

胡捕頭忙道:“您莫急,我只是確認一下。”

老人家這才松下氣來。

葉柒聽到此處,開了口:“您當時見到那位將他送到醫館來的過路人嗎?”

吳大夫稍有遲疑,好像在回憶著什麽,不一會兒才猶豫道:“有點印象,那人聽口音像是外鄉人,是張生面孔。”

在旁靜靜聽著的學徒忽然開口道:“送他出去時,我與那位公子寒暄了幾句,他今日剛京城,是來尋親的。”

“哦?”葉柒忙問道“他可有說他親戚在哪兒?”

學徒搖頭道:“他只向我打聽了一下,可認得一位姓木,名作頌清的公子……”

這話一出口,葉柒和胡捕快詫異地看向了木頌清,木頌清同樣是一臉的莫名:“來找我的?”

他在杭州的舊識不多,那些個親戚巴不得他離杭州越遠越好,而堂兄堂嫂兩人更是,若是要找他,怎麽會用如此平和的手段?

而盧青一直都跟在他的身邊,這樣的情況下,是誰來京城找他?

聽這話裏的意思,還有幾分投奔的意味。

所以,究竟是誰來找他?

木頌清這個當事人都想不明白,更何況其他人,一群人正面面相覷時,花雕一路找了過來,見著葉柒急忙迎了上來:“小姐,李信的救命恩人來酒坊了!”

花雕看了一眼木頌清,小聲道:“他說……自己是木頌清爹娘故交之子,爹娘去世之後,就遵照遺言來投奔木公子。”

眾人立刻上車,轉道回酒坊。

葉柒只覺得今日一直在四處跑動,竟有些暈車,木頌清見她不舒服,便將人拉了過來,靠著他的肩頭。

葉柒閉目養神,輕輕問了一句:“木大哥,你可知這人的身份?”

木頌清皺著眉,實話實話:“不知,我印象裏都不存在這麽一位故交。”

葉柒直起身,臉上擔憂之色難掩:“會否是……那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