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葉柒捏著毛筆在桌前呆了半晌。

木頌清一壺茶喝得見了底,還未見她落筆半分。

這件事說得容易做起來可是不容易,要測量院子堂屋各處大小,做出比例差距,更何況這生意與風水二字也分不開,對東西擺在哪裏,何處做景致,哪裏入門,入門對著何物,如何才是生財都有講究。

葉柒純屬新手上路,即便風水這塊有木頌清在旁指點,但那些灌輸來的知識,總和腦中的構想打架,左右為難,筆提起又放下,一時之間無從下手,只好對著桌上的白紙發呆,漸漸得便有些放空了。

木頌清擱下水壺,搖著輪椅去了葉柒身邊:“和我出去走走?”

葉柒看了他一眼,有些沮喪:“我好像又說下大話了,心想著不過畫一張圖紙能有多難,可現在覺得是真難,我畫不出來……”

木頌清從她手裏將毛筆拿了過來,擱在筆架上,輕輕用力,將人拉了過來,葉柒順勢坐到了木頌清的腿上,輪椅發出小小的一聲動靜,往後推了一點,便穩穩地載著兩人,停在了原地。

葉柒臉微微發燙,聽到木頌清在耳邊哄著她道:“若是此時畫不出來,就不要畫了,何必強迫自己,待有了可行的想法,咱們就慢慢來,這擴張一事,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完成的,急不得。”

葉柒先前有些焦慮,聽他這番安慰,漸漸平復了下來,乖巧地點了點頭。

她扭過身,勾著木頌清的脖子,軟綿綿地開口道:“頌清,你可真好。”

木頌清難得見葉柒撒嬌,有幾分享受,便一下一下地摸著她的烏發,撓貓似的,把人安排地服服帖帖,乖乖地靠著他。

葉柒在木頌清身上膩了一會兒,後知後覺地覺得害臊了起來,扭了兩下想要下去,被木頌清輕輕往她臀上拍了一下:“別亂動。”

葉柒聽他聲音微微有些低啞,也不知是因為什麽,便一動不動地依言待了一會兒,木頌清才將她放開。

葉柒才剛在落地站穩,花雕和盧青二人行色匆匆地跑了進來,見著葉柒,立刻上前道:“小姐,大事不好了!”

葉柒一怔,反應很快:“說,怎麽了?”

盧青聲音急切:“李信出了趟門,說是去見一見應征廚師的人選,哪知剛才被人醫館的人送了回來,身上好幾處的傷!”

“什麽?!”

李信就住在酒坊的後院裏。

葉柒幾人急匆匆地趕到,汪良正在照顧著受傷的李信。

李信剛喝了藥,藥效還未發作,渾身尤其是骨折了的手和腿,痛得他冷汗直流,身上的內衫都被打濕了。

汪良替行動不便的李信擦了汗,葉柒和木頌清等人進了門。

“怎麽回事?”

因著著急,葉柒的聲音高了八度,掩不住的擔心。

“當家?”李信見驚動了葉柒,下意識地想起身,一動,忍不住呻吟出了聲,葉柒忙上前讓汪良幫他調整了一個舒適的位置。

李信心中慚愧道:“當家,事情沒辦妥,還給您添了麻煩,我真是……真是……”

“這怪不得你。”葉柒忙道,皺著眉打量了一下李信的狀況。

只見他遍體鱗傷,臉上尤其厲害,腫了半邊,青一塊紫一塊的,左手與右腳都被綁了木板,但另兩只沒有骨折的手腳上,也多是淤青,一看對方就下了黑手了。

葉柒越看越覺得心裏頭發著涼,李信平日做人規規矩矩,除了完成酒坊的工作外,鮮少與亂七八糟的人打交道,再加上他向來是會做人的,在外認得他的人,誰不誇上一句這小夥兒品性好得很……

那麽問題便來了……到底是誰做的,是沖著李信?還是沖著她?沖著酒坊?

葉柒與木頌清飛快地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疑慮。

木頌清低緩地開口,像是安撫李信的情緒:“你好好養傷,莫要多想什麽…這事不管是什麽原因,總是傷人者的不是,李信,你可有看到是誰打了你?”

李信頓了頓,搖頭:“沒有。”

他得了朋友的消息,知道城南有一名叫張九的人,經常在街上跑攤賣些自制的素鹵,手藝著實不錯,便想上門找張九聊聊。

只是張九住得偏遠,臨近城郊,在巷子的最裏頭。

那裏人跡稀少,多數都是生活窮困之人,李信剛進了巷子,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人從背後套上了麻袋拖到了一處角落。

他喊了幾聲發現根本沒有人來幫他,緊接著便是一頓拳腳打踢伺候了下來,對方人多勢眾,李信只能蜷縮著身子,用手臂護著自己的頭,但時間一久,再強壯的人也扛不住,他便暈了過去。

再醒來,就躺在了醫館裏。

聽大夫說,是住那的人路過見著他一個人渾身是傷地躺在死胡同,擔心出人命,就叫了幾個幫手把人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