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黃大夫與木頌清約定好了,在他們找到胡不羈之前,他每三日會上門為木頌清施針,這裏姑且有一種死馬當活馬醫的意味,但對於葉柒他們來說,但凡有希望的,試試總是沒錯。

送走了黃大夫之後,葉柒等人商量了半日,預備先讓盧青去四下打聽下關於胡不羈的事兒,這名號稱“清潭山小神農”的人,究竟是有何規矩,才會得罪那麽多的人……但凡有了準備,上門拜訪時也可多注意著些。

四人正說著話,李信尋了過來:“當家的,齊水閣的戚閣主,請您和掌櫃過去一趟。”

自從酒坊的生意逐漸趨於穩定之後,酒坊內眾人對葉柒的稱呼也從“小姐”變作了“當家”,若是先前對葉柒的能力還有些懷疑的話,此刻已經全然信服。

葉柒看了一眼外頭的天色道:“這天都快黑了,城都快關了,他讓我現在去?”

李信道:“戚閣主說您可去永樂巷的戚府。”

葉柒愣了愣,想了起來,這齊水閣雖在城外,但戚雲璋在長安城內仍是有住所的。

她點頭道:“也好,正好戚雲璋夫人的畫像也裱好了,順道給他送過去便是。”

葉柒吩咐花雕將畫包好放入了車內,這才和木頌清去了戚雲璋那。

戚雲璋口中的戚府,並不是他本家,而是自己在長安安置的一處小宅院,格局有些像木頌清先前所住的那種,一院一屋一廚,在院子中安置了石桌石椅,養了一些奇花異草,一個人住在此處倒也愜意。

見著葉柒抱著一個大物件進門,戚雲璋一個激靈,三步並作一步上前道:“是我家阿寧的畫像嗎?”

“是!”葉柒看他心急得很,將畫遞了過去“小心著些,才剛裱好,畫框還有些不穩。”

“知道知道。”

戚雲璋抱著畫小心翼翼地放在石桌上,抖著手要去解抱在上頭的綢布,但解了幾次卻怎麽都解不開,葉柒見他手抖得厲害,想上去幫忙,卻被木頌清攔了下來,對她說道:“讓戚兄自己來吧。”

“見笑。”

戚雲璋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忐忑不安的心情,這才穩下手來,將綢布拉了開,梨花下巧笑倩兮的女子捏著一枝梨花躍然於紙上。

葉柒見戚雲璋的眼眶倏地便紅了,戚雲璋想用手去摸畫上徐寧的臉,可又怕手指弄臟了畫,

顫著聲音擡起頭來直道:“是她……是我的阿寧。”

葉柒松了口氣,覺著這些時日的辛苦並不白費。

但這畫最終能夠畫成,其中有一部分是因為感同身受。

或許是天注定了的,那晚的木頌清也便是如徐寧一樣,在梨花花瓣飛舞的園中笑吟吟地看著她,她在那一瞬間,忽就明白了戚雲璋初見徐寧時的心境。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可不是如此嗎?

葉柒晨時抱著這般的心境,一邊想著木頌清,一邊畫著徐寧,筆下如有神,落筆成花,這嵌入了思念入畫後,徐寧的像便活了。

從頭到尾,她要畫得其實都不是徐寧本人,而是戚雲璋的那份回憶與思念。

戚雲璋將畫抱進了屋內,小心翼翼地掛在了一眼可見的顯眼位置,這才出門來同院中落座的葉柒和木頌清說話。

戚雲璋鄭重地向葉柒行禮道謝:“多虧了阿柒妹子,這才了卻了我的心願,明日我便將余下的銀兩給您送上府去。”

葉柒忙擺手道:“不必了,本就是舉手之勞、成人之美的事,況且戚當家曲水流觴宴願我家的雪裏紅這事兒,已經是救我酒坊的命的事了,現下就全當兩事抵消,咱們誰也不欠誰,往後便是純粹的朋友了!”

“好!夠爽快!看來今日,我們必須要喝一杯了!”

他平時獨酌慣了,家中也沒什麽酒杯,只好翻出兩個碗碟來湊數,酒自然是葉柒先前送來做禮物的雪裏紅。

碗中乘著天上的明月,三只酒碗碰在了一起,酒液搖晃,月亮曳出了波紋。

“說來,戚兄今日找我們來是為何事?”葉柒喝了口酒,突然就想起了正事。

“哦對了!”戚雲璋放下酒碗又跑回了屋裏,拿了一張書函出來,交給了葉柒。

“這是什麽?”葉柒好奇地打開,咦了一聲,遞給了木頌清。

木頌清:“長安鬥酒會?”

戚雲璋解釋道:“每三年辦一次,屆時全國上下叫得上名號的酒坊都會匯集京城參與這場盛會,比賽分四輪,第一輪,比工藝,第二輪,比口味,第三輪比人氣,各家酒坊都會拿出自家最好的酒出來參賽,但前三輪都為內戰,最終獲得勝利的酒,將在第四輪與番邦各國用於進貢的名酒做比拼,最終獲勝者會被授予天子金筆玉批的‘天下第一酒’的牌匾。”

“可……按照函上所說的規矩,有間酒坊還滿足不了參賽資格,為何會給我們發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