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閑花落地(第2/4頁)

眾臣均不敢接話,二十多年前的“逆王之亂”牽扯甚廣,當年的景王雖被滿門處死,但其生前妃嬪眾多,也素有風流之名,若說還有子嗣留在世上,倒非絕無可能的事情,只是薄公現在推出來的這個所謂“肅帝”是否真的是當年景王的血脈,就無人知曉了。

皇帝卻突然想起一事,面色大變,道:“立刻傳旨,封閉城門,速宣嶽藩世子進宮!”

莊王眼前一陣眩暈,血色盡失,喃喃道:“父皇,只怕遲了―――”

皇帝怒道:“什麽遲了!”

莊王跪下磕頭:“父皇息怒。今日嶽世子來約兒臣去紅楓山打獵,兒臣因為有公務,便推卻了。但二表弟他,他性喜狩獵,心癢下便與嶽世子於辰時出了城―――”

皇帝氣得說不出話來,莊王生母高氏一族為河西世族,歷代皇後貴妃出自高氏一門的不計其數,自己登基之後,便是借助高氏的勢力保持著政局的平衡。但近年來,高氏氣焰愈盛,莊王口中的“二表弟”便是橫行河西的“高霸王”。此次他上京為自己賀壽,已搶了數位民女,打傷十余路人,刑部對其睜只眼閉只眼,自己也當從來不知。未料他竟於這關鍵時候將身為質子的嶽藩世子帶出了京城,實是壞了大事。

莊王知事情要糟,使了個眼色給陶行德,陶行德忙轉向禁衛軍指揮使姜遠道:“快,速速出城緝拿嶽景隆!”

姜遠望向皇帝,皇帝已無力說話,只是揮了揮手,姜遠急步出了大殿。

皇帝坐於寶座上,待心情稍稍平靜,方轉向戶部尚書徐鍛:“現在庫銀和庫糧還有多少?”

徐鍛心中估算了一下,道:“庫銀共計五千六百萬兩,各地庫糧較豐盈,夠度過春荒尚有節余。”

皇帝心中略安,沉吟片刻道:“嶽景隆一旦真的跑掉,西南嶽藩作亂,得將玉間府的兵馬調過去,庫糧不愁,庫銀可有些不足。”

董學士小心翼翼道:“皇上,要不,將以前擱置下來的的‘攤丁法’―――”

皇帝眼睛一亮:“速下旨,實行‘攤丁法’,各地州府如有違令者,從重處置!”

殿內之人,十人中倒有七人心中一疼。這‘攤丁法’於數年前朝廷財政捉襟見肘時提出,按各戶田產數和人丁奴仆數來征收稅賦,後來遭到世家及各名門望族的強烈抵制方擱置至今。眼下薄公謀逆,其久經沙場,數日內便連奪數處州府,長驅南下。值此國家存亡危急時刻,皇帝和董學士再度將這‘攤丁法’搬了出來,誰也無法出言反對。只是想到自己每年要為此多繳許多稅銀,這心疼總是免不了的。

皇帝再想片刻,寒著臉道:“太子會同兵部即刻擬調兵條程,靜王主理戶部調銀調糧,莊王――,莊王就負責‘攤丁法’。朕明早要看到所有的條程,董學士隨朕來。”

夜色黑沉,宮墻下的宮燈在風中搖搖晃晃,映得皇帝與董學士的身影時長時短。

皇帝負手慢慢走著,董學士跟在他身後半步處,也不說話。

更鼓輕敲,皇帝從沉思中驚醒,道:“董卿。”

“臣在。”

“你說,當年三弟真的留下了後裔嗎?”

董學士低聲道:“若說逆王有後裔留下,臣看不太可能。”

“看來,是假的了?”

“是。薄賊謀逆,若想自己稱帝,名不正言不順,更失了民心,他唯有推出一個傀儡,打著景王的幌子,來爭取一部分民心。”

皇帝再沉思片刻,停住腳步,回轉頭:“董卿,你看這事,與裴子放有沒有關系?”

董學士想了想,道:“裴子放應該還沒有這個膽,再說,容國夫人和裴琰都在皇上手心裏捏著,裴子放已經幽居幽州二十余年,也沒這個膽氣了。”

皇帝點了點頭:“嗯,他也不敢拿他裴氏一族作賭注。”

“是,裴氏家大業大,裴琰又將兵權政權都交了出來,當與他無關。依臣看―――”董學士稍稍停頓。

“董卿但說無妨,朕現在也只有你一個貼心人了。”

“皇上厚愛。”董學士躬腰道:“臣推測,若說早就有人與薄賊勾結,老慶德王脫不了幹系。”

皇帝將手一合:“是,三郎當初和朕說老慶德王有謀逆之心的時候,朕還不太信,看來他們早就有勾結的。這個狗賊,他倒是死得痛快!”

董學士道:“這樣看來,小慶德王雖將玉間府他老子的八萬人馬交了一部分出來,但只怕還不能放心用。”

“嗯。”皇帝有些發愁:“萬一嶽景隆是真的逃跑了,小慶德王靠不住,玉間府這八萬人馬不能放心用,兵力可有些不足。”

“依臣看,嶽藩頂多是自立,若說敢越過南詔山北上,他倒沒那個膽。所以西南只需派兵守著南詔山,征討的事先緩一緩,待將薄賊平定了再考慮收服嶽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