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八、生死抉擇

王朗此次發兵“清剿”,其決心和規模,遠超過衛昭事先的估計。

流霞峰的激戰,已進行了數日。二、三都司的主力堅守於山圍之中,王朗派出的六萬兵馬久攻不下,王朗不顧傷未痊愈,親自上陣,輪番攻擊。

衛昭未料王朗重傷之下還如此強攻,無奈下也得應戰,總得熬過今冬,待明春各方一起行事,方能緩過氣來。

自華桓兩國合約簽訂以後,他便知形勢急迫,遂命教眾在桐楓河以北不斷挑起紛爭,又在朝中暗使計謀,才使華朝將桐楓河之北疆域轄權交予桓國一事拖至明春。就是不願月落山脈被一分為二,那時再想統一族人,難上加難。

正因為此原因,他才等不到明春,於嚴冬返回月落山,刺傷王朗,將族長謀算,推了少族長上位,逐步將兵權掌於手中。原本想著王朗受傷後,只會小範圍的“清剿”,只要自己率兵挺至明春,就可大功告成。

但王朗卻在傷勢未愈的情況下,親率六萬大軍前來攻打流霞峰,實是讓他預料不及。

他思慮再三,又與大都司等人反復商議,決定待各都司的兵馬齊聚山海谷,由衛昭和大都司先率全族的主力五萬人馬前往流霞峰。讓王朗以為月落族的主力全集中於流霞峰,誘其北行攻打飛鶴峽,以從那處南下山海谷。

當王朗撤兵北行後,衛昭再率這五萬人中的兩萬精兵趕到虎跳灘,而大都司洪夜則率兩萬人馬布於虎跳灘下遊的落鳳灘,僅留一萬人留守流霞峰。

衛昭早命堅守飛鶴峽的四都司在正月初八夜間假裝敗退,將王朗軍力引往虎跳灘。

只要衛昭所率人馬能在初八黎明之前趕到虎跳灘,當可布下雪陣,與四都司的人馬前後夾擊,給王朗以重創。

而王朗大軍在虎跳灘遭到重創、北歸之路被切斷後,必想到東面的流霞峰其實兵力不足,定會沿落鳳灘逃回長樂城,到時再在那處,讓大都司與二都司的兵馬予以合擊,讓其徹底潰敗。

當衛昭和大都司率領的五萬人馬趕到流霞峰,這處的激戰已進行得十分慘烈,二、三都司的人馬傷亡較重,而臨時修築的石圍在王朗大軍的連番攻擊下,也是搖搖欲墜。

見聖教主和大都司終率大軍趕到,山圍子內一片歡呼,而此時,王朗手下頭號大將徐密正率萬余人狂如風雨地奔上山坡,攻向石圍。

衛昭看了一眼迎上來的二、三都司,也不多話,右手一攤,蘇顏會意,遞上弓箭。

衛昭大喝一聲:“先鋒軍,隨我來!”

他猿臂舒展,手抱滿月,背挺青山,彎弓搭箭,身形躍出石圍,卷起一帶雪霧,手中勁箭如流星般逐一射出。“當當當”連聲巨響,盾牌破碎,利箭激起漫天血雨,徐密身邊士兵紛紛倒下,徐密左右揮舞長矛方才避過他這一輪箭勢。

不待徐密收招,衛昭彈出背後長劍,劍氣如同月華瀉下,瞬間穿破數名華朝士兵的胸膛,無數血絲濺起,衛昭素袍染血,越顯猙獰。他一路沖殺,帶著先鋒軍千余人左沖右突,將徐密的萬余人沖得陣腳大亂。

遠處華朝大軍之中,王朗臉色略顯蒼白,擁裘而立,見那道白影如鬼魅般將自己的手下殺得無還手之力,不由皺了皺眉:“此人便是蕭無瑕嗎?”

他身邊一人答道:“應該就是此人。”

王朗輕嘆一聲:“倒是個人才,可惜―――”他將令旗一舉,號角聲響,徐密的萬余人如潮水般後退,數千名弓箭手上前,箭雨滿天,射向石圍前的衛昭和先鋒軍。

衛昭忽然大喝一聲,震得所有人耳中一痛,趁這一刹那,他提劍逸出十余丈,劍氣冷煞悲狂,自華朝箭兵之中殺出一條血路。

他再喝一聲,身形如箭,躍向半空,落下時雙手握劍斬下,如劈波斬浪,雄渾的劍氣似水波一圈圈蕩漾開去。箭兵後正急步退後的徐密手中長矛嗆然落地,口中狂噴鮮血,向後飛出十余步,倒於雪地之中。

石圍內外,兩軍將士,親眼目睹他這如山如嶽的一劍將徐密斬殺,瞠目結舌。待華朝官兵反應過來,衛昭已反身而退,如孤鴻掠影,自箭兵肩頭疾點而過,飄然落回先鋒軍陣中。

先鋒軍訓練有素,舉起盾牌,護著衛昭回到石圍之後。此時,石圍後的月落族人才發出如雷的喝彩聲,而華朝官兵則士氣受挫,默然回撤。

衛昭傲然立於石圍之上,劍橫身後,斜睨著敵陣,喝道:“王朗奸賊,我月落族人將血戰到底,誓雪前恥!”他長笑一聲,再度接過蘇顏遞上的彎弓,箭如流星,劃破長空,直奔王朗帥旗。

王朗面色微變,右掌猛然擊上旗杆,旗杆向右移出數尺,白翎箭帶著風聲自旗杆左側呼嘯而過,嚇得帥旗後的士兵紛紛低頭。

王朗盯著那孤傲的白色身影看了一陣,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也罷,先讓你得意兩日!”他將手一揮:“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