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贓(第2/8頁)

李明翔狀態非常不好,戒斷反應大,我們提審他,他也是蔫頭耷腦,四目空空。問他表怎麽來的,他就像一具行屍,完全聽不懂的樣子。倒不是說是想蒙混過關,是真的六神無主。

我就引導他,努力將他從神遊太虛當中往回拉,夏新亮配合我,小刀眼兒瞪起來,兇巴巴的勁兒端起來,對他采取兩面夾擊。

雖然我覺著夏新亮那個“兇”太浮誇,太流於表面,效果也還是有的。李明翔說,這表是他一個朋友給他的。

我還沒說話,夏新亮先急了:“給你的?你哄誰呢!跟你什麽關系啊,百達翡麗隨便送!”

李明翔呵呵樂:“把你們也蒙了啊?假的!那小子三天兩頭換表,逼都裝不像!一個號裏出來的,還是盜竊,上哪兒弄錢買真的去,還一會兒換一塊一會兒換一塊。”

“那給你表這人是誰啊?”我示意夏新亮收收,繼續往下問李明翔。

“竹竿兒。”

“大名兒。”

“那可不知道,都這麽叫他,姓……姓什麽來著?金?可能是姓金。”

李明翔的狀態不太好,正因如此,我反倒覺著他不像在撒謊。順著他說的問,他也是說說想想,各種不確定的樣子,不像是編瞎話兒。我又反過來按著我的思路問他,也就是往他賣畫那方面走,走不通,死路一條。威逼利誘,李明翔打死不承認他知道那四幅畫的下落。還嬉皮笑臉跟我說:“我要知道那些卷軸兒才真值錢,我早給弄走了。我賣什麽車啊,我開著車跑!我把那些畫全賣了,這輩子拿下!”

“師父,這案子咱還真得查查,百達翡麗可不是你要我就給的東西。但是它跟那畫……”出來之後,夏新亮征求我意見。

“先查。”

我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我就跟它杠上了。畢竟這是最後一點跟那些畫粘連的線索了。排除我也要把它給排除掉,要不然我心不安。哪怕有一絲可能呢?就算全無可能,我也得撞了南墻才回頭!

金鐘旋,三十三歲,本地人,有盜竊前科。進去那年二十六歲,偷了鄰居一套有古董價值的碧璽首飾。這就是李明翔嘴裏的“竹竿兒”。在裏面蹲了三年,這還是獄中表現良好,提前給放了。

以上是我們跟管片民警了解到的初步情況。片警很重視,問他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這無憑無據不能瞎說,我就簡斷截說:“他牽涉我們一人車走失案,案子破了,但是嫌疑人手裏有一塊表,這引起了我們的注意,據嫌疑人交代,這表是金鐘旋給的。七八十萬的名表隨便給人,你說它能是好來的嗎?”

知道了前因後果,片警非常負責,把金鐘旋的居住地址提供給了我們,還表示他們可以陪同前往。誰工作都挺忙的,我這兒也還什麽都不確定,我就婉拒了,我跟夏新亮就往金鐘旋的居住地去了。

然而,當我們想找這個金鐘旋的時候才發現,他壓根兒不在他應在的居住地生活。鄰居反映,得有好幾個月沒見這家回來過人了。

這種情況也很常見,片警雖然會注意跟這些前科人員保持聯系,但肯定做不到時時捆綁,一是不能限制人家人身自由;二是這些人定期去報道,沒可疑情況、特殊情況也不會去查證真偽,基本他們說啥是啥。

沒辦法,找唄。

找人是我們最頭疼的項目,工作量太大。城市就像一片森林,密度大、變數高、流動性強。在森林裏找片葉子,確實是一件頭疼的事。

我需要求助外援。

一個電話給李昱剛打過去,是時候讓他給我祭出人臉追蹤技術了。李昱剛說:“沒問題,就是得等我回去。”

“回去?你幹什麽去了?”

他回道:“跟君姐見一個小姐。”

不容我多說,他直接把我電話給掛了。

“這臭小子跟君姐出去了。”

我看著夏新亮,夏新亮看著我,面面相覷也不解決問題,我說:“這樣吧,咱倆先回隊上,沒外掛就先本本分分查查這個金鐘旋。”

本本分分地查,效率確實不高,到李昱剛回來,我們剛把金鐘旋身邊的人捋出點兒眉目來。他的家庭條件不錯,父母經商,收入上來說要高於絕大部分家庭,很有錢。不差錢還偷東西,夏新亮說:“八成是有偷竊癖,嚴格來說屬於心理疾病的範疇了。尤其他根本不在意盜竊物品的價值,百達翡麗隨便給,這就很說明問題了。”

我還沒想好怎麽見一見這個金鐘旋。讓李明翔聯系他,不妥,他折進去的消息恐怕早已在江湖不脛而走。直接讓他上隊裏來協助調查,他肯定不相信,畢竟他有盜竊前科並且還在幹著偷盜的勾當。找他父母,一樣是容易打草驚蛇。跟他來往的人倒是可以通過李明翔摸摸,但鑒於他們是看守所裏認識的,一塊混的恐怕也沒有省油的燈,能說實話的怕寥寥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