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第4/5頁)

或者是他一邊吸煙,一邊瞧著自己的樣子,深黑色的眼珠似乎又比一般人亮點,總像是帶著漩渦,要將她卷進去,一如汪洋大海,將她吞沒,深情地叫她心臟怦怦直跳。

盡管此時,人不在眼前,但她一閉眼,好似在眼前,那張臉莫名就在腦海中清晰起來了,很想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麽。

想她嗎?

很忙吧,沒時間想她吧?

她喜歡他工作的樣子。電腦她沒動,還是他臨走前的樣子,桌面上的論文是他的,那一周其實他也沒閑著,她去上班,他就在家看資料寫論文,兩人有時候做完,他抽根煙還得繼續寫。

向園其實挺心疼他的,大好的青年,時間全用來熬夜。

還偏偏不長黑眼圈。

徐燕時的消息,在那個夏天,幾乎是鋪天蓋地。

技術部門裏的人,天天唯他馬首是瞻,莫名有種揚眉吐氣之感,別說高冷施天佑那幾個,偶爾公司裏的LED顯示屏會閃過最新的早午間新聞消息。

那張臉在屏幕上一出現,都會引起公司裏一小波得騷動,姑娘們會在私底下小聲地討論,偶爾在關系好的同事群裏感嘆一下這男人好帥,怪自己當初眼瞎,沒給人拿下。現在出名了,怕是難追。

全公司上下,大概只有技術部的人知道真相了。

雖然徐燕時跟向園從來沒當他們的面承認過,但是他們大多也都機靈地猜到了,老大那所謂的女朋友絕對是向園,這兩人還玩地下戀情,雖不知道什麽原因,估計也是念及向園的身份,畢竟是老董事長的孫女,老大心裏也是有顧及的吧,於是他們很懂事的決定替老大保守這個秘密,並且要好好保護他們的大嫂。

……

那時候,向園才知道想一個人是什麽滋味。

她總是坐在他慣常抽煙的位置發呆,望著地上的影子,想他抽煙時的模樣,想他松開襯衫時的模樣,想他煩躁時、高興時、生氣時、哄她時的每個樣子。

她想,她不只是有點想跟他結婚。

她是很想跟他結婚。

牽腸掛肚的滋味,好像是春天的落花,讓她沉浸的,是他的深情。

那個夏天,過得特別漫長,像是終年不至的夏至,堪堪才等來七月。

-

七月底,賴飛白一個電話,把向園召回了北京。

老爺子入院,肺炎久治未愈,賴飛白不排除是最壞情況,向園立馬給顧嚴打了個電話,顧嚴讓她先確診,可司徒明天死活不肯做穿刺和氣管鏡,向園怎麽哄都沒用。

那一天天跟打仗似的,向園也沒工夫去想徐燕時了。

這天,司徒明天咳得有點厲害,向園不願再縱著他,直接讓賴飛白給他送進診室,老爺子差點從床上跳下去,向園急得掉淚:“爺爺,您能不能別鬧了!確診了咱們好治療!”

顧嚴是理解的。

老人在這個歲數,反而不願意確診,能撐多久是多久,有些確診下來,反而走得快,心態放輕松,看司徒明天這活蹦亂跳的狀態,問題應該不太嚴重,先拖著,別給他壓力,顧嚴勸說向園。

向園抹了把眼淚,“那會惡化嗎?”

顧嚴道:“說實話,到這個份上了,再惡化也差不到哪去,現在主要是哄他高興,別跟他對著幹,讓他保持愉悅輕松的心情,等有空,我再安排護士給他做檢查,兩三個月內都不會有太大變化。而且,你爺爺每年都體檢,身體不是一直都挺好的,有點小情況都能解決,你不用太緊張了。”

向園這才稍稍放下心,遠處腳步聲漸進,顧嚴看了眼,對向園:“我先撤,你有事再叫我。”

向園嗯了聲,轉頭看了眼來人,是賴飛白,她問:“爺爺怎麽樣了?”

賴飛白:“剛睡下。”

走廊靜謐,鼻尖充斥著難聞的藥水味。

“爺爺這段時間都很忙嗎?”她仰頭問。

賴飛白在他身邊坐下,西裝革履,尖頭皮鞋,一貫的規矩和拘謹,真是今晚,他表情比往日更嚴肅,他靠著墻,微微翹起二郎腿,目光盯著遠處,他似無力又自嘲地說:“很忙,每天都很忙。”

向園忽然沉默。

賴飛白:“董事長從創立東和至今,就沒有一天是休息過的,鐵打身子也要累垮的。你爸爸專注畫畫無心家業,老夫人生你爸爸時難產,董事長也不肯她再生,膝下就這麽一個兒子也沒撐過三十歲。或許他思想上有些古板和守舊,也跟不上你們年輕人的思維了,他總是問我,年輕人現在都玩什麽呀,我孫子孫女們都在幹什麽呀,為什麽總是讓我一個小老頭管這麽大一公司,我也好像退休啊,我也好想去環遊世界……”

賴飛白一字一句,像是針紮一般戳在向園的心上,如刀絞,她整個人好像如墜入冰窟窿裏,從頭頂寒到了腳底心。腦袋像是灌了鉛一般昏沉,她慢慢低下頭,眼神的視線越來越模糊,直到滾燙的熱淚滴落在她的手背上,她的心跟著燙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