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擺事實證據(第3/8頁)

秦太子不能不孝,所以他們必死無疑。

之後嬴小政被春花傷害時無人站出來,除了他們已經被即將到來的死亡嚇得不敢動彈之外,心裏恐怕也是怨著這位讓他們落入此境地的秦太子。

朱襄身為春花之弟,他有資格狀告春花不悌,害他性命。

但他不能幫嬴小政狀告春花不慈,因為父母可以不慈!因為父母不慈子女也不可以不孝!

“懇請君上讓我帶上證人證明此事。”朱襄低泣道,“我知天下人都以愚孝為佳,父母給了子女一條命,便可對子女生殺予奪。我此言可能並無用處。但即便無用,我也要與諸公辯個明白,讓諸公知曉太子苦楚。”

秦王子楚聽到朱襄的低泣聲,深呼吸了好幾下,才壓下自己心中的不適。

他正準備開口,荀子睜開了眼睛,搶在他面前開口道:“君上,讓長平君把證人帶上來,給諸公聽聽長平君和太子究竟和王後有何間隙。若不讓諸公聽明白,諸公還以為長平君欺負家中婦孺呢。”

“荀卿所言極是。”秦王子楚立刻道,“長平君請起……政兒,將你舅父扶起來!”

頭上和手上都綁著繃帶的嬴小政松開了握緊的拳頭:“是。”

他扶起朱襄,替朱襄擦拭眼淚時,沒藏住手上傷口崩裂的血痕。

朱襄心疼地握住嬴小政的手:“禦醫……”

“我無事,等退朝再去找禦醫。”嬴小政阻攔道,“我要陪著舅父把此事做完。”

朱襄咬牙:“好。”

他轉身,讓人把早已經準備好的證人帶來。

這證人有三波。

第一波證人進入宮殿時,藺贄撣了撣衣袖,從丞相的椅子上站起來。

“證人乃是臣家中宿老。”藺贄對眾位同僚散漫地笑了笑,道,“眾人皆知,長平君年少時疾病交加,孤注一擲撞上家父車駕展露才學,被家父收為門客,才得以存活。此事已經成為家喻戶曉的美談了。”

“家父視朱襄為親子,自然查過朱襄的境遇,這是當年朱襄鄉親的證詞。家父與我做這些事,是擔心朱襄女兄誣告朱襄。沒想到,居然現在用上了。”

藺贄又掃了一眼同僚,臉上散漫的笑容帶了些諷刺。

他沒說謊。

朱襄這麽快就找好了證據,真不是偽造的。

朱襄剛投奔藺相如的時候,雖連識字都不多,心思已經很成熟縝密。他請求藺相如帶人去家鄉搜集自己被拋棄的證據,在趙國官府備案,留下了他狀告春花卷走家中財物,拋棄親弟的不悌的案底。

“防人之心不可無。”對於自己花大力氣防備一個自賣為奴的女子,朱襄是如此說的。

藺贄道:“若諸公等些時日,我可派人去尋趙國的官吏來。那些案底應當還是留著的。”

秦王子楚令人把藺贄把木牘呈上。

當年紙還未普及,朱襄報案之後一式兩份,有一份蓋了官府公章的木牘在朱襄手中。

秦王子楚很清楚當年之事,看著木牘上簡略的文字,火氣也不由往上躥。

他有些後悔了。

他以為朱襄那性子就是泥塑的,對春花當年之事已經釋然,所以才利益最大化,給了春花十年的富貴。

木牘中除了朱襄對春花拋棄他的控訴,更多描述了春花在市集上指使他人試圖強擄雪姬為奴,幸得他人相救。

按照朱襄報案的罪名,春花必死。

所以朱襄不是不想讓春花死。可他在聽自己訴說計劃之後,卻忍了下來。

是因為自己,還是因為政兒?

兩者都有吧。

秦王子楚招了招手,讓嬴小政上前來看。

嬴小政看到朱襄報案的內容後,眼眸一顫。

“舅母和我都以為,這件事我們瞞住了舅父。”嬴小政的聲音就像是強壓著什麽,變得有些沙啞,“原來是舅父瞞住了我們。”

舅父什麽都知道,連他們隱瞞這件事都知道。

嬴小政心中了悟。如果不是因為自己,不是因為春花是自己生母,恐怕舅父早就讓春花付出代價。

以舅父的善良,不過是在父母面前多上一炷香,權當了結這段親情。但舅父並不是以德報怨之人。

秦王子楚將木牘遞給侍從:“給眾卿傳閱。”

蔡澤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需要看。

他早就看過了。

荀子早就看過了,又看了一次,邊看邊冷笑

藺贄道:“當日救下家妹的遊俠被家父找到,推舉給了廉公在軍中效力。據我所知,其中一人已經在趙國為官。如果諸公不信,可派人送信詢問他。”

朝堂上眾卿家紛紛搖頭,說自己不會不信。

這老舊的木牘一看就存了十數年了。何況藺贄所說的人證尚在,他們若去打探,一定能得到消息,所以不可能為假。

其實從長平君與王後這十年的形同陌路,他們也猜到了兩人絕對有怨,沒想到這怨這麽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