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山野神祭品

朱襄不知道他家黏人的胖外甥,正要第一次在長江上坐船。

嬴小政興奮極了。

嬴小政預感,自己當秦王之前,說不準去過的地方都比夢中的自己多了。可惜夢中的自己不會說話,否則他一定要好好與另一個自己吹噓吹噓。

朱襄也不知道,某個好友拿著簽字畫押的契書,正愁眉苦臉地往南方趕來。

太子柱知曉子楚和藺贄讓蒙武立下契書後,拿出自己的太子印章在契書上戳了一下,把契書變成了太子詔令。

老秦王覺得很有意思,拿自己的印章跟著戳了一下,把太子詔令變成了秦王詔令。

蒙武整個人都傻掉了。

他那在秦國開辟家業的老父親,十分深沉地嘆了口氣。

兒子這算是傻人有傻福嗎?

原本老秦王擱置不提的將他兩個孫兒當做公子政伴讀的事,現在又舊事重提了。

現在老秦王命令兩個孫兒都去鹹陽學宮接受教導,等學成後才能去公子政身邊。雖然給了些磨礪,但已經算是認可了蒙家之後幾代人的富貴。

他們一家,全部綁在了公子政身上。

希望公子政能平安長大,否則蒙家可能就危險了。

朱襄公倒不是很危險。就算公子政早夭,其他秦王繼承者肯定會厚著臉皮叫朱襄公舅父。

雖然趙姬到了鹹陽之後一直閉門養病,但秦王和太子柱都認可了她成為公子子楚的正室夫人。所以以後子楚的繼承人,確實都可以叫朱襄公舅父。

嬴小政從長江順流而下,蒙武從漢水而來,他們各自押運著秦國支援李牧的物資,要在兩江交匯之地建造新的城池,作為秦國攻打楚國的橋頭堡。

朱襄忙完洞庭湖的事,也要去那處新城池幫忙。

瞅了一眼地圖,朱襄樂了。這秦國屯兵之地,不就是後世武漢嗎?

鄂邑就是古武昌,武昌、漢口、漢陽在民國時期並為武漢,確實能算一個地方。

朱襄加快了手中幹活的速度,期待早日坐船去更遠的地方種田。

黔中郡雖說是秦國“剛打下”,其實也已經打下了十幾年,基礎打得較為穩當,所以朱襄幫忙屯田一事推行很順利。

另外一提,如今黔中郡郡守,正好是當日和李冰交接的蜀郡郡守張若。

李冰和朱襄雖感慨張若治下蜀郡庶民洪災之苦,但這不代表張若是個無能的官。

相反,張若坐鎮蜀郡三十余年,與伐蜀大將司馬錯、張儀共同主持修建成都城的人,遷關中民入蜀開墾,奠定了秦國治蜀的基礎。

蜀地幾經叛亂,蜀侯幾易而蜀郡郡守不易,可見張若能耐。

張若還是一個十分厲害的將領。

秦國滅巴蜀時,楚國趁機出兵,奪西川多處鹽泉。蜀郡民間極度缺鹽。

張若跟隨白起伐楚,將鹽泉悉數搶回,後又同白起、司馬錯奪江南地(金沙江以南,麗江、姚安一帶),攻入黔中郡。

之後白起和司馬錯返回關中,張若留守黔中郡。

所以,張若不僅當了幾十年蜀郡郡守,還隔著個巴郡鎮守黔中郡,隔三差五就要順著長江水來回漂流,真可謂能者多勞,秦王對其信(壓)賴(榨)頗深。

所以朱襄和李冰都不可能對前蜀郡張若有什麽個人偏見。張若雖不是什麽愛民之人,倒也絕對是對秦王秦國盡忠盡力的能吏良將了。

張若本以為李冰來了蜀郡,他終於能回關中養老了。他開開心心回鹹陽的路還沒走完,一紙調令讓他直接去黔中郡當郡守。

張若還以為李冰能接過他鎮守黔中郡的職責呢。誰曾想,秦王只是砍了他一半工作而已。

苦哈哈的張若回去探了個親,又回到了黔中郡的工作崗位。

“沒想到還能和長平君再次見面。”張若苦笑。他還以為自己肯定會老死在黔中郡的土地上,沒機會再次見到朱襄。

“張公叫我朱襄即可。”朱襄道,“我還不太習慣別人稱呼我為長平君,說不準張公叫了我好幾聲,我都沒反應,還以為在叫別人。”

張若失笑:“你叫我張公,我至少也該稱呼你為朱公啊。”

朱襄摸了摸鼻子:“其實我是庶民,沒有姓氏,朱襄是我給自己取的名字,準確來說,我應該是號‘朱襄’。”

張若道:“怪不得別人叫你朱襄公。”

朱襄道:“所以直接稱呼我為朱襄就好。我還有很多地方依仗張公。再者我和司馬靳將軍也算友人,張公和司馬靳將軍的祖父司馬錯將軍是同輩友人,當然也是我的長輩。”

張若不僅與司馬錯交好,家族中還與司馬家有親。提起司馬靳,他的神情變得很柔和。

司馬錯的孫子,他還抱起來丟著玩過。

“靳兒現在可好?”張若問道,“他跟隨武安君,已經很出息了吧?”

朱襄點頭:“很出息。他和我一起在長平種土豆的時候,當著君上的面邊脫衣服邊亂跑,被王龁將軍一腳踹進了田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