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二合一◎

這位過來的也算不上什麽領導, 就是幹部學校中軍宣隊的一個小頭頭,小弟們都叫他鄭哥。

鄭哥的表情自打進來之後就不算太好,想也知道, 這是針對兩人這個想把父親接出來的想法。

這個臉色其實就是表明態度, 我這邊不願意,但是為了給我小弟面子,我還是出來了。

“這位是我們大哥, 你們叫鄭哥就行。”

兩人叫了一聲鄭哥, 周言安將自己的軍官證遞過去, 他說, “想把家裏人接出去住上幾天, 肯定會把人給送回來的。”

整個把周言安的證件翻看了即便,確認不是偽造的之後, 表情稍霽。

這不只是針對周言安遞過去的軍官證起了作用, 還有因為他要接出去的人是周嘉鶴。

這人不是跟其他的知識分子一起下放的, 大約在半年前被送到幹校來, 送來以後他就接到頂頭上司的指示,要稍微照顧一下這人。

其實在周嘉鶴來的這段時間裏, 他已經提點過身邊的人,對待周嘉鶴要照顧一些。他知道周嘉鶴從前是軍醫, 其實即便是上頭人沒有叮囑過,也不會讓他就死在幹校裏。

不過嘛, 幹校裏不只他們這一波管理者, 還有一群革命造反派, 和革命群眾, 剩下的才是那些要被改造的牛鬼蛇神。

他們軍宣隊的成員對軍醫的感情不一樣, 可不代表其他的人對軍醫都有感情。

在這種情況下, 即便是想照顧,也不能太明目張膽。

而周嘉鶴小隊的直屬領導是革命群眾,他們其實不大好插手的。為著老領導說過的話,不讓他死在幹校裏就夠了。

而把周嘉鶴搞到幹校的那位老友,其實真是好心。想著幹校目前在自己手下,不管別人怎麽樣,至少能叫救命恩人在幹校裏活得比監獄裏輕松一些。

但實際情況永遠比想象中的要復雜許多。

這就是為什麽,有時候做事永遠比想象中的難度更大。

不過知道這是周嘉鶴的家人以後,鄭哥的態度好了些。

他點頭應道,“可以,不過記得把人給帶回來。”

其實人被帶出去,就有被帶走不送回來的可能性。

但鄭哥擔心人被帶走他沒法交代嗎,他不擔心的。

實在不行就說人沒了,死在幹校的人不少,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至於責任全部推給革命群眾和革命造反派就好了。對於他而言,大概問題就在於沒有照顧好上面要照顧的人。但責任又不在他,他說過了,是底下人不好好執行。

而且這位周團長把人給偷偷帶走,他要怎麽交代。

沒有坐火車的介紹信,難不成他要只靠兩條腿走回去?

當然他也可以用偽造的介紹信,但是把人帶回去以後要怎麽樣安置人。

他那個位置多少人盯著呢,小錯誤都不能出,更何況是這種大問題。

就算他把人安置到農村那身邊的人老鄉看多了一個鄰居,難道不會懷疑不會舉報。

退一萬步講,他找到了一個深山老林,把人藏在了裏面非常成功,沒有人發現。

可是自己這邊看過他的軍官證,幹校學員失蹤以後,以後完全可以順著證件上寫的部隊番號找過去。

也別說軍官證也可以偽造,確實可以偽造,可自己這裏見過真的,難不成真的假的還分不清楚?

這個計劃最終還是失敗的,忙了這一通還有可能影響自己,連累家人。這一周團長是有多蠢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他是不可能把人給帶走的,而想清楚了這一點後,又能賣他一個團長的人情這樣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呢?

聽他說可以,蘇姚趕忙說,“那就謝謝了。”

對於他又不能像其他的小嘍啰那樣,送兩盒煙裏面夾帶著幾十塊錢,那就是侮辱人家了。

一離開之前蘇姚想起來,然後折返回去腆著一張笑臉,說,“能給開個介紹信嗎?要住招待所,三天時間就成。”對於幫過自己的人,以後肯定還願意幫忙,這是毋庸置疑的。

其實這也是在變相告訴人家,我們帶人離開三天就給送回來。

這還蹬鼻子上臉起來了,不過已經做了這麽多,也不差這一步了,於是就給開了個住招待所的介紹信。

周嘉鶴在吃完中飯以後,回到這個會議室,被告知說可以一起出去過個節,那是真的高興。從監獄再到這裏一直不得自由,外面什麽樣都不知道,更何況是跟兒子一起出去,四五年的時間,即便是從監獄換到幹校裏,從來沒這麽高興過。

至於他室友那邊,幾天不回去還是得找個理由搪塞一下,也不能直接說是被家人帶走,這影響不好。而找理由這件事,就交給鄭哥就行。

周嘉鶴是被周言安背著離開的,他的腿腳不好,肯定不可能連著走一兩個小時的路程。

回到城內招待所,在前台處拿出幹校那邊給開的介紹信,請前台的女同志給他另開了一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