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第2/2頁)

桃花妖獸趴在地上,已因方才雙方的來回拉扯而奄奄一息。彭流見寧不微還要將手放上去,急忙阻止,卻被寧不微擋開。她繼續用手指穿過對方的毛發,在逐漸冷卻的體溫中,神識利用最後一點時間再度與之交融——

“他還活著。”

“誰還活著?”

“這只妖獸的主人。”寧不微睜開眼睛,不可置信道,“他的心,還在跳。”

撲通。

撲通。

門外的紅衣巫女們持燈而站,都在惶惶不安地等待著,燭光照得她們臉上明暗不定,一刻鐘也長得像是一百年。好不容易等到殿門大開,她們先是一驚,後又急忙彎腰垂首,不敢多言。

從店內緩步走出一個人,黑袍黑發,蒼白的臉,唇邊還有些未幹的血。

但僅僅看臉,是分不清都主與小都主的,於是巫女們又壯著膽子,將視線稍微一飄。

巨大的鬥篷下,是巨大的肚腹。

溟沉一路踩著樓梯,往塔的高處走,直到他的背影快要消失,巫女們才反應過來,跪地齊聲道:“恭賀都主出關!”

一聲輕飄飄的“呵”自上方傳來。溟沉用指尖敲了敲肚腹,道:“兄長,聽到了嗎,她們在恭賀你出關。”

……

陽光灑透了黑色的海,使得那裏終於透出了一點藍。鳳懷月也不知從哪裏弄了跟小釣竿,端端正正坐在甲板上釣魚,結果曬了大半天仍一無所獲,連點蝦皮也沒見。

彭循蹲在一旁安慰他,這裏的魚有什麽好釣的,被陰海都的喪氣養著,定然一條更比一條醜,釣不上來好,釣上來嚇人。

宋問也道:“這種小鉤只能在河塘中釣一釣,海釣還是需要換個大鉤。”

他隨手拔下頭上銀簪,扭了個魚鉤出來,又讓小白燒了一燒。經靈焰淬過的銀簪硬得堪比金剛,似飛劍入海,還會左右亂躥!鳳懷月大大掃興,這算什麽釣,他將魚竿一丟,正準備拍拍屁股回去睡覺,彭循卻大呼:“上鉤了!”

宋問一手抄起釣竿往上一扯!

嘩啦!

海水四濺,一條鮫人頭發披散,正直直舉著手——被魚鉤勾起來的,同時滿臉震怒地看著船上眾人:“你們做什麽!”

宋問:“……對不住。”

鮫人喉結滾動,看起來已經憋了一萬句臟話,但幸好她不是長願,還記得自己要時刻保持與美貌同等水準的教養與禮貌,於是最後只將魚鉤拔出,側身恭敬道:“王。”

在她身後跟著的是眠瓏。彭循悄悄扯了一把宋問的衣袖,從牙縫裏擠字,看到她們的表情了吧,鮫王這回若不願與我們聯手,鍋得歸你。

宋問:“閉嘴,鮫王怎會是如此不識大體之人?”

他一腳將彭循踢開,笑得如沐春風,試圖用倜儻瀟灑蒙混過關,結果鮫族並不看他。眠瓏道:“我是來找瞻明仙主與越山仙主的。”

鳳懷月站起來:“這邊請。”

來找,自然是因為有事。

至於是何事,眠瓏道:“鮫族願與修真界合作。”

司危稍稍頷首:“可以。”

鮫族侍衛:“……”

鮫王問:“姐姐現在何處?”

余回看了眼彭循,彭循立刻站起來,恭敬道:“鮫王這邊請。”

修為高深的鮫族會將魚尾變為雙腿,眠瓏赤腳踩過船板,隨彭循一道進了內艙。鳳懷月扭頭對司危道:“下回這種場合,你還是不要出現了。”雙方談合作,讓你搞得好似對方有事相求,那可是鮫族,被虐殺千百年依舊心高氣傲,哪裏受得了你這祖宗姿態。

司危不解:“我似乎只說了兩個字?”

鳳懷月堅持:“兩個字都不準說。”

司危看了他一會,點評:“刁蠻。”

鳳懷月莫名其妙,我這怎麽能叫刁蠻?

余回及時出現:“好了,這件事我且先記在本子上,待將來回金蟾城,你們再慢慢爭辯刁蠻與否。現在先說說撕開風暴之眼的事吧,據我這幾日的觀察,那片颶風區並不容易靠近,大浪重重,風刃如刀,稍有不慎就會被卷上萬丈高空。”

司危大發慈悲:“本座可以親自將他丟進去。”

鳳懷月:“不行!”

余回卻道:“我也是這個意思。”

畢竟早在三百年前,你就曾親手將這位倒黴的花端端公子從月川谷丟了出去,丟得那叫一個遠而準,在全城人的注目下如利箭嗖嗖破風,最後“砰”,徑直撞進了幾十裏外停著的長安城車隊中。

如此好本事,千萬別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