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請選擇加入陣營

羊頭畸體的屍體被警察們清理出來,整齊擺放在封鎖的街道邊。醫護和病人相繼被疏散,在醫院外的救護車旁瑟瑟發抖。

兩位佩槍武警把守一間診室門口,相關人員在裏面接受簡單問詢。

口罩女警坐在診桌後,還什麽都沒說,身上那股威嚴氣度就讓房間內溫度驟降。

她身側站了一位身高接近一米八的金卷發女警,懷抱沖鋒槍,負責保護長官的安全。

郁岸低著頭,注視戴在自己雙腕上的手銬,怎麽也想不通為什麽自己會被拷起來。

但手腕上金屬的質感太過熟悉,如同一把鏟子粗魯地將他深埋心底的記憶挖掘了出來。

他想起自己十四歲時,親手把自己父親送進了醫院ICU,只不過那時手段太簡單,只是趁那男人睡覺時,將門窗封閉,擰開了煤氣閥門而已。

小孩子還不懂如何掩藏對自己不利的證據,窗縫上的膠帶痕跡被警官察覺,最終他還是被揪了出來,父親也安然出了院。

對於父親,郁岸總共采取過兩次行動,一次“防衛過當”,一次“故意傷害致人重傷”,每一次都會為之付出慘痛的代價,無論是自由上的,還是身體上的。但他永不放棄。

父親真正死於醉駕墜崖,這件事和郁岸一點兒關系都沒有,至少一切證據都顯示如此。

事發後第二天,郁岸平靜地買了生日蛋糕,與媽媽面對面坐在餐桌前。媽媽用恐懼的眼神看著他,坐立不安,一直在發抖。

“吃下去,媽媽。今天是我們的節日。”那時郁岸是這樣說的。

女警嚴肅的嗓音打斷了郁岸的思緒,她正在詢問昭然這裏的情況。

郁岸看向昭然的方向,發現他一直偏著頭在朝自己這邊看,好像在確認自己的情緒是否還好。

昭然並未回答女警官的問題,而是直言要求:“葉警官,把我實習生的手銬打開。”

葉警官冷道:“確認無嫌疑後會打開。昭然,請你配合回答我的問題,監控顯示你在畸體入侵之前就來到了醫院,並非接到求助才來此救援,給我一個理由。”

窺視鷹局屬於針對畸體建立的特殊機關,她們講求以最快的速度解決畸體案件,排除潛在威脅,在審問流程上並不會嚴格按制度走。

昭然懶懶坐上診床,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攤手回答:“我受傷了,就近找到這家醫院包紮一下,發現畸體入侵後,我進了監控室,用醫院廣播告訴所有人躲進最近的房間裏,關緊門窗,躲到掩體後面,不要出聲。”

葉警官又問:“監控室所有工作人員都受重擊昏迷了,是你做的?”

“是啊。不聽話亂跑的都被我打暈了。”昭然低笑,“監控室員工最先看見羊頭人闖進一層大廳,就跑出去亂喊 ‘我們得逃到安全的地方!’,整個醫院裏還有比我身邊更安全的地方嗎。”

“你來到醫院時,注意到什麽異常嗎?”

“沒什麽異常,我來的時候,診室裏除了我還有一個胖子。”昭然搓了搓衣擺上幹涸的血渣。

葉警官垂眸傾聽,準確抓到了昭然話裏的線索:“胖子?”

“是啊,得有四五百斤,很讓人印象深刻。”

“肥胖症患者。”葉警官眼神微變,將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稍微有些發抖的護士:“有這個病人嗎?”

“有的。”護士小姐搓著手心的汗回答,“前天晚上因為急性腸胃炎來急診,他行動不便,所以辦了住院手續。其他的我不太清楚,小包護士負責照顧他。”

窺視鷹警員抵達醫院後已經統計過工作人員傷亡情況,總共三位醫生受傷,一位保安死亡,一位護士死亡,一位保安失蹤,一位護士失蹤。

她們在樓梯間找到了死亡護士的屍體,屍體並未被破壞。同時在護士站內找到一根斷指,經DNA比對,這根食指屬於那位失蹤的護士,包思。

葉警官轉向郁岸:“你報警時提到有護士遇害,說說當時的情況。”

郁岸輕輕皺了下眉。

頭腦裏忽然浮現出從護士站電腦裏搜到的網頁——紅狸新聞:魔爪伸向重量級選手?肥胖症患者頻頻失蹤,疑是畸體所為。

“姓包的護士跑了。”郁岸低頭靠著墻,事不關己地蹭著鞋邊上沾染的血汙,突兀地下了這麽一個結論。

“你們去地下一層太平間,看看正中央擔架床上的巨大屍體還在不在。不,一定不在了。”他說。

昭然有點意外,扭頭瞧了郁岸一眼。

葉警官眼神驀然淩厲起來,掃過在場眾人,通過耳機下達命令,很快得到了結果。

果然如郁岸所料,太平間正中央已經空無一物,擔架床和屍體都消失了,並且在地下車道出入口發現了擔架床進入留下的軌輪痕跡。

現在想來,呈現巨人觀的屍體怎麽可能沒有異味,那一定是個活人。正是昭然口中的那位肥胖症患者,被深度麻醉後偽裝成屍體,藏在太平間裏準備運走,而做下這一切的就是失蹤的護士包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