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復血量

郁岸尾椎處延伸出了一根短小的羊尾巴,毛茸茸地擠在褲腰外甩來甩去,不太受控制,他自己好像都沒意識到。

昭然閉了嘴,忍不住一直向郁岸身後瞥,若有所思。

儲核分析器右側倒計時進入最後十秒倒數,輕微振動,直到時間歸零,嵌在郁岸左眼裏的畸核灰暗下來,藍光熄滅。

郁岸身上的山羊擬態隨之消失。

儲存在畸核裏的能量已經用完了,原來這就是儲核分析器中所介紹“使用限制為10分鐘”的含義,低級畸核和沒電就丟的幹電池一樣,用完就報廢了。

它屬於一種生物能源,而某些身體殘缺的人類就相當於一個能安放電池的容器。

他將灰敗渾濁的畸核從眼眶裏擠了出來,左眼就只剩下一個駭人的洞,眼眶空洞幽深,像口無底枯井。

昭然手裏托著那枚核,畸核本身的微光完全熄滅了,他也第一次見到能自如取下畸核的載體,半天都沒回過神,交織在淺淡眼眸裏的情緒,是驚詫和狂喜。

畸核離體後,郁岸的力氣也一下子被抽離,大腦暫時缺氧,眼前一黑,意識模糊。

眼眶發燙,郁岸緊閉雙眼尋求緩解這熾熱腫脹的感覺,終於找到了一片冰涼的地方,貼了上去。

他一歪頭貼在了昭然冰涼的脖頸上,猶如燒紅的鐵塊淬入水中。

“……”昭然雙手衣袖沾滿血汙,只好不自在地懸空端著,既沒有放回地上,也猶豫著沒有搭在郁岸身上。

發燙的感覺得到舒緩,郁岸低低喟嘆了一聲。

“幹什麽,沒骨頭一樣,一級藍核而已,鏈接起來哪有這麽耗精力?嗯……大學生就是嬌氣。”昭然面色如常,然而身體還是微不可察地顫了一下,潔白脖頸浮起一層淡淡的粉紅。

“面試官,你看起來好年輕,也剛畢業不久嗎?”郁岸閉著眼睛,悶聲問。

“沒有,我的工作用不著學校來教。”

“面試官,你幾歲?”他好奇已久。

昭然抓住郁岸後脖領向後扯,提溜小狗似的凝視他的臉,翹起狹長唇角:“這是公司機密,先跟我簽合同再問這麽多。”

郁岸半眯右眼:“你們公司打打殺殺的,連人身安全都保證不了,我看我還是不應聘了。”

“噢?轉正底薪兩萬四,有六險一金,福利很不錯的,以你的條件,在紅狸市也找不到比我們地下鐵待遇更好的公司了。”昭然松開郁岸,細數他們公司的優點,然後揚起和善的笑容,“你仔細考慮一下,我哪兒表現得不好你可以提。”

一個能自由拆卸畸核的人類載體,恐怕一走漏風聲就會立刻被另外兩家畸獵公司瘋搶,萬一被死對頭公司搶走了,麻煩就大了,得趁他還不清楚自己價值的時候迅速拿下。

昭然突然痙攣了一下,本就沒有完全止血的傷口突然向外洇出一大團深紅,血將襯衫衣料徹底浸透,沿著衣角向下滴。

郁岸繞到昭然左側,掀起他襯衣下擺,審視昭然削薄的腰腹。

傷口在下腹偏左的位置,大約五厘米長,看樣子是被刀尖捅進深處造成的,剛剛縫合過,但還沒長好就崩裂了。

除此之外,他身上還有兩處相似的舊傷,不過已經痊愈,加上他膚色白,疤痕已經變得很淡了。

昭然的呼吸比剛剛弱了一些,安靜地仰著頭保持不動,長發淩亂地垂在肩頭,而頭發與酒紅色領口那截脖頸蒼白瘦削,紅與白的對比鮮明紮眼。

郁岸皺了下眉,叼起自己衣擺割下一條布料,疊起來緊緊壓住血流不止的傷口,要昭然自己按著。

昭然嘶嘶抽了口涼氣,接手止血布時,指尖不可避免地與郁岸指尖相蹭。

“我去找點東西,面試官。”郁岸起身返回走廊廢墟中,把手機和儲核分析器都留在了昭然身邊。

昭然咬著牙壓緊傷口,搓摸了兩下被輕微觸碰的指尖,低下頭,發絲遮掩著亢奮起伏的胸腔。

他用齒尖叼起手腕搭扣緊了緊,拼命扼制住某些即將沖破禁錮的東西。

“我幾歲?”他自言自語。

幾分鐘後,郁岸提著背包返回來,背包裏塞滿從病房和護士站搜羅來的醫療用品,小臂上搭著昭然的風衣外套。

他看到落了一層滅火劑粉末的地面,腳步一頓。

在昭然身邊的一整片扇形區域裏,地面上密密麻麻寫滿了數字,從一到八十,順序混亂,沒有絲毫規律可言,加上重復的,數百個數字連成一片,都是由指尖在地上塗抹寫成的。

郁岸緩緩收回踩在其中一個數字上的腳,這位面試官有點偏執的樣子,難道患有某種數字強迫症麽。

昭然從瞌睡中睜開了眼睛,半睡半醒,雙眼皮顯得更深了。

“別動。”郁岸蹲到他身邊,解開他襯衫紐扣,打開一瓶雙氧水,直接澆了上去,待沖洗幹凈血汙,用指尖按了按傷口周邊來確定撕裂情況,還好,縫合口並沒完全扯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