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跳蚤

酒樓內空蕩蕩的,沒有一個客人。

戲台上,幾個男女看向木亭,不知道唱還是不唱。

盧通坐在亭下,問道:“狼獸出山了?”

“應該是。”

典四兒剛說完,外面響起一聲極其壓抑的慘叫。

“呃……啊!”

盧通縱身躍出亭子,扇動翅膀飛到半空,朝峽谷瞥了一眼,不禁臉色稍變。

典四兒緊跟上來,看了一眼,輕輕嘆了口氣,低頭朝戲台上的小青鳥看去。

“啊!”

又是一聲慘叫。

盧通飛過酒樓,落在峽谷旁邊,道:“跳蚤?”

“盧通。”

峽谷對面,一個白須老頭坐在靠椅上。

老頭旁邊立了根柱子,上面綁著一個血肉模糊的人影。

手指剝開,抽出十根手筋;

雙腿上插了一排勺子狀的油燈,勺柄插入肉內,勺上緩緩冒出一層紅油;

胸口已經變成蟲窩;

七竅內穿插著一根絲線。

頭上五官已經模糊,隱約可以認出來是糞箕。

盧通掃了一眼,取出金鼎坐下,道:“這是唱的什麽大戲?”

跳蚤道:“你不知道?”

“不知道。”

跳蚤彈出一點綠豆大的火苗,引燃紅油。

“啊……”

糞箕痛叫不止。

一股腥臭飄出。

一息後,火苗熄滅,糞箕大口喘息。

跳蚤道:“糞箕,盧掌櫃記性差,把你給忘了,你給他提個醒。”

糞箕目不能視、耳不能聽、口也不能言,動了幾下嘴唇,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跳蚤笑了下,道:“盧掌櫃,想起來了?”

盧通緩緩搖了下頭,道:“以前只知道狼獸無惡不作,今天才知道,對自己人也無所不作。”

“自己人?他不是盧掌櫃的狗嗎,難道我認錯了?”

跳蚤搓了搓額頭,笑著道:“盧掌櫃派他去妖城打聽什麽?說說看,說不定我比他知道的還多。”

盧通眯了下眼睛,道:“我需要打聽?你後面的狼獸,哪個沒有主動送過消息。”

“也對。”

跳蚤點了下頭,回頭看向身後的狼獸。

一眾狼獸瞬間面色大變。

盧通笑了下,道:“那個大塊頭,我記得你說過,跳蚤以前有個女兒,好像獻給了城主,還是賣去了人市。”

“哦?”

跳蚤嘴角堆起一層褶皺,看向一個大塊頭狼獸。

“你胡說!”狼獸立馬趴到地上,“頭領!不是我說的,他,他……”

盧通道:“興許真記錯了,是那個小個子說的,要不就是那個瘸子。”

跳蚤挨個看過三頭狼獸,緩緩回過身子,道:“說就說了,我只是一條老狗,只有不碰主人,說什麽都行。”

一邊說著,一邊彈出法力。

法力撞上糞箕的手指,手筋像琴弦一樣來回抖動。

“嗚嗚嗚……”

糞箕用力掙紮,流出一串血水。

盧通看了一眼,緩緩搖頭道:“抽筋、穿眼、煉油、點燈,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花招,我在辣子身上玩的,比這些高明多了。”

跳蚤一直神色淡然,此時第一次陰沉下去。

“說說看。”

盧通搖了下頭,站起來隨手提起金鼎,道:“連邪法都不會,還大張旗鼓地獻醜,真給你主子丟臉。”

說完不再理會對面,直接走向酒樓。

“啊!”

“嗚嗚嗚……”

糞箕發出陣陣慘叫。

盧通沒有任何反應。

進入酒樓時,跳蚤的聲音突然響起:“你休想拜入真人門下!”

盧通停在門口。

跳蚤又道:“我盯住你了,一萬頭人奴,你救一個、我殺一個,你這輩子別想完成考核!”

“走著瞧。”

……

酒樓內。

小青鳥眼眶通紅地躺在地上,身上纏了蛛絲,嘴上也堵著蛛絲。

盧通掃了一眼。

“看見了?”

典四兒點了下頭,道:“我讓她看了一眼。”

其他的樂手、舞女圍在周圍,神色中有好奇、同情、擔憂等,唯獨沒有恐懼。

盧通環視一周,道:“這次運氣好,先動的狼獸,下一次被綁上去的,說不定就是你們。”

眾人瞬間變色。

盧通又道:“金子不會白得,別忘了,你們賺的是買命錢。”

“掌櫃的,小青鳥她……”

“私通狼獸。記住,狼獸的金子可以賺,話不能信,誰輕信了狼獸,害人害己,到時別怪我不念舊情。”

“是。”

夜晚,房屋內。

盧通坐在蒲團上,摟著典四兒,悶聲道:“不爽快,該找個大小如意的法門。”

典四兒嘆了口氣,眼神空落落的,看起來有些落寞。

一條黑蟒、一條赤蟒,在盧通、蒲團、典四兒之間爬過,水晶般的鱗甲上漸漸浮出一層亮澤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