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風流舊債

岑致森剛說了“好”,管家出來說岑勝禮叫他,讓他再過去書房一趟。

岑致森無奈,叮囑寧知遠:“你等我一會兒。”

其實他要回去這裏的車還多得是,或者讓家裏司機送也行,但無論是他還是寧知遠都像是刻意忽略了,沒有提這個。

寧知遠點頭:“嗯。”

岑致森進門去,寧知遠又在花園裏站了片刻,看到那位二叔出來。

對方瞧他有點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大概是自己想借錢借不到,寧知遠這個“野種”能拿二十億卻不要,讓這位很是憤憤不平。

從鼻孔裏噴出一個“哼”,對方大步而去。

寧知遠有些好笑,無妄之災。

他也有些累了,走回落地玻璃門邊停步,放松身體倚著墻闔目養神。

左手邊便是岑勝禮的書房,不時有說話聲傳出。

岑勝禮提出想以岑安的名義買下那位二叔公司的資產,由他們來想辦法盤活,問岑致森是否可行。

岑致森冷靜勸道:“酒店和商場我還能想想辦法,岑安在這塊以前雖然涉足不多但早期時也做過,商品房確實很難辦,花幾百億買下這些完全違背岑安戰略定位的非優質資產,爸,岑安不是做慈善的,股東們那邊不會答應的。”

岑勝禮長籲短嘆,年紀越大身體越不好以後,他越感覺到力不從心,尤其在發現親生兒子抱錯後,他現在愈發看重手足親情,確實不能看著親弟弟破產見死不救。

但他自己也知道,救人不是這麽個救法。

岑致森接著說:“直接借錢給二叔或者幫他做擔保向銀行貸款都不行,二叔的公司最好就是不要做了,把資產都賣了套現拿錢,但岑安不是合適的買家,我來想辦法吧,看能不能問到能出得起價又對二叔手裏那些東西感興趣的買家,不過二叔自己未必樂意賣,爸你還得先勸服他。”

也只能如此,岑勝禮平復了一下心神,轉而說起別的:“老秦的女兒今年就碩士畢業回國了,她跟她爸一樣,在美國念的法律,回來會直接進她爸的事務所,那姑娘長得挺漂亮的,你們以前見過,老秦兩口子帶她來我們家裏吃過飯,不過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老秦說小姑娘一直對你念念不忘,主動提出想跟你見一面,你也三十多了,是時候找個合適的人定下來,老秦跟我幾十年老朋友,知根知底,我覺得挺好的,你自己的意思呢?”

岑致森蹙眉,沒有立刻回答。

書房外,寧知遠靠著墻,手裏依舊握著那只打火機,指腹慢慢摩挲著金屬外殼,撫摸過性感的男人肌肉起伏的線條。

岑致森的聲音重新響起,他說:“爸,算了吧。”

岑勝禮:“見都不見一面嗎?你是不是自己有女朋友了?如果有帶回來給我看看就是了,只要人好,家世什麽的其實都無所謂,我也不在意那些。”

“沒有,”岑致森平靜說,“是我自己的原因,我的性取向是男人,沒法跟女人結婚。”

岑勝禮似乎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兒子:“你……喜歡男人?”

岑致森:“是。”

岑勝禮:“天生的?”

岑致森:“天生的。”

岑勝禮:“改不了了嗎?”

岑致森:“改不了。”

打火機的火苗躥起又迅速熄滅,寧知遠最後摸了一下已經留有自己掌心溫度的金屬外殼,揣回兜裏,轉身進去。

岑勝禮胸膛起伏著,似乎有些激動。

寧知遠過去把人扶住,幫他拍了拍了心口,提醒道:“爸,沒事了,深呼吸。”

岑致森止住走上前的腳步,停在了原地。

岑勝禮做了兩次深呼吸,再喝了口寧知遠遞過來的茶,勉強緩過勁,看看岑致森,又看看寧知遠,眼神裏有些茫然,半晌才回神,問寧知遠:“你哥的事情,你之前知道嗎?”

“知道。”寧知遠誠實說。

“你沒有勸過他?”岑勝禮問。

“沒法勸,”寧知遠說,“爸,這事除了哥他自己,旁人說什麽都沒用。”

岑勝禮:“可……”

可是什麽,他自己也說不出,岑勝禮覺得這樣不對,但岑致森已經三十多歲,早就能獨當一面,甚至岑安如今可以沒有他,卻不能沒有岑致森,那麽岑致森的私事,錯的便也是對的。

岑致森說天生的、改不了,除了他自己,旁人確實說什麽都沒用。

岑勝禮頹然跌坐回座椅裏,身心俱疲。

寧知遠扶住他手臂:“爸,我送你上樓回房休息吧。”

岑勝禮疲憊點頭。

寧知遠將人扶起,出書房前他回頭看了岑致森一眼,岑致森也在看他,深邃的黑眸鎖定他。

只有他。

寧知遠收回目光,扶著岑勝禮出了房門。

上樓後他們碰到剛從房裏出來的許嵐,看到岑勝禮精神不濟,許嵐趕緊過來扶住了他另邊手臂,關切道:“勝禮你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