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秘而不宣

意識到自己又被寧知遠捉弄了,岑致森的眉頭動了動。

寧知遠輕聲笑:“致遠,是挺不錯的。”

“知遠。”岑致森叫他。

“嗯?”寧知遠擡眸。

岑致森盯著他的眼睛,他眼尾的睫毛上沾著一些嫩黃的花粉,偏過頭觸碰到陽光時才清晰可見,大約是剛在外頭吃東西坐盆栽邊沾上的,像點上了一層細碎的眼影。

“眼睛。”岑致森提醒他。

寧知遠不明所以,岑致森伸手過去,拇指腹幫他輕輕揉去。

寧知遠沒動,感覺到岑致森的手指緩慢而規律地擦過自己眼尾,有些癢,他的目光往上瞟,將岑致森臉上一絲一毫的神態都看進眼中。

愉悅的、專注的,像品鑒一樣讓他起了興致的珍品。

而自己就是他想要品鑒和賞玩的對象,或者說——

獵物。

岑致森收回手:“沾到了些花粉,已經沒有了。”

寧知遠仿佛什麽都未察覺,看了眼腕表:“下班了,我打算回去看爸,要一起嗎?”

岑致森從他的座椅扶手上起來:“走吧。”

寧知遠也起身,從一旁的衣架上取下外套和大衣。

他背著身穿衣服時,岑致森兩手插兜,倚著身後墻壁,視線流連在他的背影上。

似乎這會兒岑致森才注意到,寧知遠今天穿的條紋襯衣外還套了件淺灰色的羊毛背心,明明是很學院休閑風的穿著,但或許是寧知遠身材太好,一八四黃金比例的上下身比,肩寬腰窄臀翹腿長,肌肉薄而結實,撐起這副年輕而富有力量感的身軀,即便是這樣簡單的衣服,都能在他身上穿出性感的味道。

性感。

想到這個詞,岑致森的目光微凝,眼神裏生出了些許更黏稠的情緒,視線流轉過寧知遠流暢而完美的腰臀部線條,不動聲色。

穿好衣服的寧知遠轉回身,微揚起下頜:“走了。”

岑致森勾唇,跟隨他一前一後走出了辦公室。

岑致森自己沒有開車過來,一起上了寧知遠的車。

下班的點,加上快過年了,路上堵得厲害,寧知遠看一眼前方排成長龍的車隊,靠進座椅裏:“等著吧。”

他的語氣輕松,絲毫沒有因為堵車生出的煩躁,一旁副駕駛座裏的岑致森則更加放松,問他:“過年打算做什麽?”

寧知遠手撐著一旁的車門,隨口說:“跟我爸媽他們回去老家,隔壁省,說是家裏爺爺奶奶、姥姥姥爺和其他親戚都等著見我,明天就走。”

“那挺好,”岑致森說,“爸也準備帶岑哲回去南邊祭祖,我會一起去,也是明天走。”

“那也挺好。”寧知遠隨意點頭。

岑家的祖籍在南方,寧哲現在也已經改姓,當然要回去認祖歸宗,他並不意外。

說到這個寧知遠似乎想到什麽,忽然笑了。

岑致森看著他:“笑什麽?”

“沒什麽,想起點以前的事而已,”寧知遠側過頭,“你記不記得小時候有一年我們一起回去那邊,有一次你帶我玩捉迷藏,結果我躲得太遠找不著回去的路差點走丟,爸帶人來找到我時都快天黑了,當時要不是別人攔著,爸就揍你了,那應該是你唯一一次差點挨爸的揍吧?”

岑致森卻說:“那不是你故意躲起來的,就是想看爸揍我吧?”

寧知遠略微意外:“你竟然知道?那你當時怎麽沒說出來?”

“說出來也沒用,誰能想到才五六歲大的小孩心眼那麽多,我說了爸也不會信,”岑致森搖頭,“算了吧,我自認倒黴。”

“抱歉啊,小時候不懂事,性子野,你讓讓我吧。”寧知遠沒什麽誠意地道歉。

小時候那些因妒而生的幼稚的針對和挑釁,現在想來這個人或許從來一清二楚,忍讓的同時對他敬而遠之,他又被岑致森的冷漠所傷,因而變本加厲地找麻煩,最終惡性循環。

只是如今再要算,也算不清楚了。

幼時的記憶早已褪色,印象裏只有那座小鎮秋日綿綿不盡的雨,潮濕的青石板路上濺起水花,他躲在路的這一頭,看著他的哥哥腳步匆匆跑向另一邊,焦急尋找他的背影。

雨中黃昏霧靄沉沉,那時的晚霞余暉只剩最後一抹,模糊在他的哥哥側頭時緊蹙的眉宇間,那是那段灰暗記憶裏唯一的一點亮色。

岑致森眼神裏多了點意味深長:“性子野?”

寧知遠翹起唇角:“大概吧。”

岑致森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了笑:“確實夠野的。”

他和寧知遠說的顯然不是一回事。

那夜的那間夜店裏,窺見對方本性的,並不只有寧知遠一個。

寧知遠也笑。

車隊開始緩緩動了,他沒再說什麽,重新踩下油門。

回到岑家已經過了晚七點,家裏除了岑勝禮和許嵐那母子三個,他們二叔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