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能喝他下毒!◎

大抵是原主養成的習慣,那麽多人走進來,沈雲西的第一眼還是精準地落在了秦蘭月的身上。

秦蘭月有一張生來偏向於嫵媚卻又不太過於嫵媚的臉,多一分則太艷,少一分則太鈍,不是那種一眼看過去就驚呼的大美人,卻越看越吸引人,即便因身懷有孕,略顯浮腫,那臉面依舊耐看得很。

和沈雲西一樣,托死對頭多年爭鋒相對的福,秦蘭月也是一進門就往沈雲西這邊看了過來。

沈雲西本就生得好,而今眉間沒有了往日堆積的沉郁,便更是顯出天生的明媚俏麗來,她這樣的臉,笑起來甜美純良,不笑的時候又格外的雅秀,此刻坐在燈台下,一身鵝黃,恍若那二月枝頭的迎春花,大雪天兒的也叫人覺得見了春光暖日。

秦蘭月一哂。

兩個昔日的死對頭,目光短暫交會後不約而同地冷漠別開。

堂內又是一番見禮問好,各自入座。

人都到齊了,仆從們執了托盤依次入內擺放膳食。

衛老夫人年過花甲,從來都是不苟言笑的,可看到這一屋子的子子孫孫,平日裏緊繃繃的臉色也松快不少,她說:“除了宮裏的修容娘娘,今天都在了,難得有這樣的時候。”

秦蘭月將手輕的一拍,多有一族大婦的氣派,“母親若是喜歡,以後咱們府裏就常聚一聚,兄弟姊妹間合該親近些的。”

“你做主吧。這就是六郎信哥兒吧?”衛老夫人對衛信招了招手,“近些來。”

衛信忙上前拜見祖母,又見過父親母親。

秦蘭月已然把衛信當自己人,有意讓他在衛老夫人面前露臉,笑說:“信哥兒可記掛母親了,若非我攔著,他下午險些親自跑相國寺去接母親回府了。”

衛信不期她說這話,心有異怪,飛快地往秦蘭月身上瞄了一眼,皺了皺眉。

他出神的空隙,衛老夫人拍了拍他的手,問起他在青州這些年如何如何。

衛信盡皆答了。

衛老夫人又叫他坐,“是我的疏忽,叫你一個人留在青州受苦。”

一直沒吭聲的安國公衛智春撚了撚胡須,已過不惑之年的他,眼角早已堆了一些歲月的痕跡,也不如年輕兒郎的朝氣,但好在衛家底子紮實,論長相,在這京裏仍是上乘。

他本身又自有一股風流不羈的氣質,和尋常世家門閥裏規謹迂腐的士大夫相比,有著與眾不同的魅力。

他笑對衛老夫人說:“這怎麽是母親的過錯,是兒子這個做親爹的昏頭了才是。幸好有月娘這個賢妻在,我才能知曉錯誤,將信哥兒接回來,及時彌補。”

衛老夫人卻不接他的話,只轉著手裏的佛珠,底下的年輕小輩們也不敢插話,場子就這麽冷了下來。

秦蘭月拉住安國公:“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了。都吃菜吧。”

“說到吃菜,今日晌午也不知道哪個院子在做什麽吃食,香得我半碗飯都沒用下去。”二夫人原齊芳順勢接了話來,方才把這一茬揭過。

沈雲西沒管這一家子的明暗官司,正專心和盤子裏大肘子做鬥爭。

她發現大廚房的手藝也很不錯,尤其是這道冰糖肘子,鹵汁如膠,味道香濃,美得很。

吃得正開心呢,冷不丁地聽到秦蘭月叫她,“朝朝,你既回來了,也該抽個時間回侍郎府見見舅父舅母,他們很是記掛你。”

秦蘭月口中的舅父舅母便是原主的爹娘,沈雲西放下筷子,點頭。

秦蘭月接過婢女端上來湯碗,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瓷勺,半笑不笑地說:“依我看不如就後日吧,正巧舅舅這幾天染了風寒,告了假,在家中休息。”

沈雲西又點頭。

衛老夫人突然開口,“才回來就自己一個人回娘家去像什麽樣,將近年關,書院裏也該散學了,屆時叫邵哥兒一起,一並回去吧。”

被駁了話,秦蘭月眼角下跌了一寸,但也只一瞬,她就恢復如常,笑道:“也好。聽母親的。”

左右對心心念念太子的沈雲西來說,有衛邵相陪,她怕是更不高興。

衛老夫人這個大家長都發話了,沈雲西是無所謂的,衛邵也應是。

秦蘭月看向衛邵,故意笑語道:“朝朝往日是有錯處,但事都過了,就不說了。以後你們年輕夫妻該好好過日子才是,像我和你父親,夫妻之間就是要互相體諒的。”

她說這個,衛邵卻好像沒聽到一樣,不應也不答。

他此番態度,秦蘭月卻並不生惱,反而笑意越濃。

她正抿著笑,不防腰上環了一只手,重重地將她摟了一下。

安國公毫不在意在場眾人的目光,和秦蘭月咬耳朵,“不是說了,不許和他說話。”

秦蘭月臉上微紅,嗔怪地瞪他,“又亂吃飛醋,我是為了朝朝,又不是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