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五章 借酒澆愁

三月二十四,新科鼎甲進士,姚淶、徐階和王教進翰林院。

館選是取消了,本科沒有庶吉士,但並不影響鼎甲三名進士入翰林院,先前楊慎征詢過李廷相和豐熙等人的意見,讓朱浩帶一帶這批新翰林,因為館選取消,最後其實只有三名新人需要跟朱浩請教一下。

姚淶出身顯貴,父親姚鏌乃兵部尚書,進翰林院當天,他作為今科狀元,成為眾多翰林關注的焦點,走到哪兒都有人打招呼。

王教則剛進入翰林院大門就被人叫走,不知幹嘛去了。

只有徐階,規規矩矩,一副靦腆的模樣……作為江南出身的士子,徐階長得唇紅齒白,模樣清秀,他個子不高,笑起來略顯靦腆,加上一張娃娃臉,看上去就跟個害羞的大姑娘一般,走到哪兒都陪著笑臉,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楊慎當著姚淶和徐階的面子,指著朱浩:“這是上一科狀元,朱敬道,以後你們有事盡管問他就好。”

……

……

狀元姚淶中午要設宴款待同僚。

這一科沒有庶吉士,上一科庶吉士留館考試相應地延後三個月舉行,也就是說,上一科庶吉士將會在入館僅僅兩年半時間,就要參加關系到他們是否能留在翰林院的決定性考試。

但至少現在他們還是翰林院的一員。

徐階跟著朱浩來到編修房。

翰林院的編修很多,庶吉士留館後都是先提拔為編修,因為翰林院中編修素來無定員,一個寬大的房間內,安排了幾十張桌子,當然只有多數不作為辦公桌使用。

朱浩給徐階指了指提前為其安排好的座位。

“朱兄,不知以後我是否就在這兒辦公?”

徐階捉急地問了朱浩一句。

朱浩笑著道:“不知你此問題是何意?還有,你年紀比我長,不如直呼我敬道,可好?”

“那怎麽好意思?不管怎麽說,您才是上司,在下初來乍到,不知該如何立身。”

徐階是那種小心謹慎之人,頜下無須,典型的小白臉模樣,突然間竟有些臉紅,“在下的意思是問,以後朝廷交待下來的所有事情,都是在這間屋子裏處置嗎?會不會到旁的公事房辦公?”

朱浩耐心解釋:“不出意料的話,這就是你以後工作的地方。當下翰林院內目前最著緊之事,莫過於修撰《武宗實錄》,文稿會分發給不同的人,我們這一科庶吉士尚未離開,你們這一科又沒有甄選庶吉士,若是等三個月後留館考試出結果,恐其中大部分人要離開,那時你就要忙碌起來了……現在倒還好,你可以先熟悉一下同僚以及工作環境,小心混日子就行。”

“混日子?”

徐階顯然不習慣朱浩的說話方式。

多年科舉好不容易當官,結果我進翰林院第一天,你就教我混日子?就這樣還說以後有事情請教你?

朱浩哈哈大笑:“我這人說話不太好聽,但事實就是這樣,翰林院內事務的確不多,要是徐編修對公事很留心,不妨多做點,如此別人就可以少做些……大概就是這麽個意思,其實就算不做事,也一樣,因為修書不是一兩年就能完成,大家一起舒舒服服混日子,不是更愜意?”

“呵呵……”

徐階雖然在笑,但笑容很尷尬。

跟朱浩第一次見面,心裏邊就對朱浩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這都什麽人啊?

十幾歲考中狀元,這是祖墳冒青煙啊,結果你跑翰林院混日子來了?還這麽明目張膽跟外人說?

難道你不該裝裝樣子,煞有介事表明翰林院的工作很重要,要認真對待?

……

……

中午姚淶的宴請,終歸還是把朱浩一起叫去了。

徐階同往,等到了吃飯的地方,才見到探花郎王教。

以往新科翰林入館,一下子來二三十號人,光是找這群人做東飲宴,就能蹭不少頓飯,今年卻只有三位新翰林,看樣子除了姚淶,徐階和王教都不是什麽大富大貴之人,所以估計也就這一頓好酒好菜,因此來的人著實不少。

姚淶是來者不拒,人家到底家大業大,父子都是翰林,再加上姚鏌在朝中背景深厚,所有人都覺得姚淶將來一定能飛黃騰達。

姚淶表現得大度灑脫,酒桌上頻頻給眾人敬酒。

因為是年輕人的聚會,翰林院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基本都沒來,宴會現場主持大局的就是楊慎。

楊慎跟別人不一樣,雖然只是侍講,但作為內閣首輔楊廷和長子,行的卻是翰林學士的職責,酒桌前所有人都想靠著他坐,卻只有余承勛和朱浩能安坐左右,足見現在在翰林院中,他最信任身邊二人。

連姚淶這個東道主,都只能坐一旁。

“……敬道,以後你多帶帶他們,我已跟豐學士他們打過招呼……你們若有不懂的地方,盡管請教朱浩。哦對了,這位徐翰林,先前你跟敬道說過幾句,是吧?他教你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