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一章 深閨怨婦楊用修

內閣值房。

張佐代表皇帝見楊廷和等人,傳達有關皇帝對一眾下詔獄的翰林和監生的處罰結果。

“……放到各地礦場,做兩個月工,辛苦是辛苦了一點,但已讓人前去打過招呼,太辛苦的活不會做,安排好起居飲食,就是過去歷練一番,等兩個月後官復原職,不影響以後的仕途升遷……”

張佐說話時很柔和,帶著商量的口吻。

楊廷和沒說什麽。

毛紀近前問道:“如此豈不是成了流放?”

“呵呵。”

張佐笑了笑,“毛閣老,話可不能如此說。”

毛紀還想說幾句,卻被蔣冕給制止。

很明顯。

皇帝遣使不是來跟他們商議事情,而是來傳達最終的處罰結果。

你們內閣在朝事上可以隨便摻加意見,甚至在礦稅等事上,可以直接把皇帝的決定給硬頂回去,讓六部拒不執行……

但現在皇帝是在其自留地,也就是詔獄的事情上做文章,對那些文士的懲處也是師出有名了,你要再爭,那皇帝直接讓人在詔獄把那群人給打一頓,奄奄一息再把人放出來,就問你有什麽轍?

現在等於是免了一眾人皮肉之苦,換到地方上歷練兩個月。

皇帝還派了張佐這個內相來傳達意見,算是很給內閣幾人面子了。

這時若真以為張佐代表的是一個溫和的皇帝,那就大錯特錯,吃虧的只能是那些還在詔獄中失去人身自由的文士。

楊廷和開口問道:“安排幾時下放?眼下馬上要過年了。”

張佐笑道:“陛下的意思,是即刻執行,但興國太後娘娘跟陛下求情,說人心是肉長的,應該寬仁,也是為太皇太後積善,於是陛下準允他們各回府一天,把家事安頓好後,再由錦衣衛送到各處礦場勞作。”

“嗯……”

楊廷和氣息粗重。

但又覺得,這不失為一種緩和君臣矛盾的方式方法。

皇帝算得上很仁慈了,本來是流放,不給見家人的機會,或者要見,也只能是讓家人到牢房內探監,但現在還讓眾被看押的文士回家一天,放一天假後,再出京城當兩個月的苦力……

這流放的意思就被淡化了,更像是被派出去執行任務。

蔣冕見楊廷和沒做表態,也明白以楊廷和的身份不好直接同意,畢竟楊廷和同意了,回頭別人都會覺得其沒有為那些文士說話,有違其文官之首的身份。

蔣冕笑道:“如此也好,望張公公跟各處管事打好招呼,讓他們去做一些文職工作,不要去做一些力夫做的苦工,那便極好。”

“這是自然。”

張佐笑著回應。

在楊廷和默許後,等於說對那些文士的處罰,就這麽定了下來。

……

……

事既定,消息傳到朝中各處,不同的人心中有不同的想法。

但多數人感覺到,這件事屬於重重拿起,卻被輕輕放下。

看似外放兩個月,是一種苦修,但其實不失為一種歷練,一群手無縛雞之力只會動筆杆子的文弱書生,派去礦場幹兩個月工,先不管幹什麽,讓其去接觸一下社會中下層人士,難道不是一種讀萬卷書行萬裏路的修行積累?

憑什麽你們讀書人就不用幹活?

這對普通百姓來說,簡直是拍手稱道的事情。

重點是,皇帝沒有對這群人用刑,這次也不是流放,而是外放,回頭官復原職,對仕途沒太多影響,這就讓此事的政治因素再次被淡化。

事情如此定下來,沒走讞獄的途徑,三法司沒有參與其中,連楊廷和都默許了,就沒人再出來說什麽。

眾文士終於走出被看押三天的牢房,回家探望一日,就要動身往各自被安排妥當的礦場去。

有兩處去向。

罪重的去西山煤礦礦場,而罪輕的則是去永平府鐵礦礦場,雖然永平府那邊相對遠一點,但畢竟鐵礦那邊不需要他們下礦,而煤礦采煤工作卻是又臟又累……

朱浩作為首席署名人,跟幾乎所有被拿的監生,還有幾名翰林院同僚,被下放到西山煤礦勞動改造。

……

……

文士各自回家做準備。

翰林院少了很多同僚,此時顯得格外冷請。

楊慎一個人坐在桌前整理文稿,神色很是抑郁,一上午他都沒從書桌邊挪步,好像要借工作來麻痹內心。

余承勛進來,看到修撰房內除了楊慎外,一個人都沒有,突然想起,其實修撰房除了他倆外,其實人等被一鍋端了,修書之事,現在主要放給編修和一些庶吉士完成,侍讀、侍講這些人,可能更忙碌了。

好在冬天沒有經筵日講,不然的話,翰林院這樣的清貴無事的衙門,也要面臨人手不足的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