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章 性情中人

孫交終於將張佐等到,張佐給其拿了一份蔣太後的懿旨。

多余的話一概沒有,張佐把懿旨交給孫交後便一路小跑溜了。

孫交拿著懿旨,順利到了北鎮撫司衙門,到牢房中見到正坐在稻草堆中閉目養神的朱浩。

“嗯嗯。”

孫交在牢門口清了清嗓子。

朱浩睜開眼,側頭看了過來。

此時有獄卒前來將牢門打開,讓孫交進去,隨後退到一邊。

朱浩起身:“孫老何以來此?”

孫交走到牢房裏唯一的桌子前,發現配有一條長凳,也不介意,當即坐下,此時桌上連杯茶水都沒有,角落裏的木桶裏發出一股惡臭。

“不知道的,真以為你在這裏受苦呢。”

孫交朝立在一旁的朱浩揶揄一句。

朱浩苦笑道:“我是被陛下罰進詔獄來的,這兒能有什麽好生活?”

孫交眯眼望向朱浩:“所以說,你就這麽折騰自己,為的是給楊用修一點顏色瞧瞧?讓他感受到眾叛親離?還是說……你有別的打算?”

現在的孫交,已不復當初剛到京城,對女婿一無所知的模樣。

在他知道朱浩的本事後,便大概猜到朱浩在搞什麽鬼。

就像開卷考一樣。

這次輪到孫交閉著眼破題,就可以窺探出事情的真相,絕對不是朝中那些被蒙在鼓裏的大臣能比擬。

“哎呀,沒辦法,做錯事總得承擔後果,其實前幾天我可以選擇不在那份奏疏上聯名,那樣我就不用在這裏受苦……其實觸怒楊閣老,結果也差不多,或許被直接被貶斥到哪個地方……

“既然我選擇順從,因此而惹惱陛下,被罰到這裏靜修幾天,回頭再到外面苦修一兩個月,都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怨不得誰……”

朱浩攤攤手。

孫交皺眉:“到外苦修幾個月……你這話是何意?”

朱浩道:“如果只是被關在詔獄幾天,不涉及傷筋動骨,能對世人起到什麽警示作用?當然要下放到地方,幹點苦役,當作歷練。”

“嘿,你還真是……”

孫交不知該說點什麽好。

聽說過自己折磨自己的,卻沒見過自己給自己判刑,你跟自個兒什麽仇什麽怨?折磨起來好玩呢?

“有人嗎,幫忙搬張椅子過來,哪能讓孫部堂坐長凳啊?”

朱浩朝外面招呼。

獄卒聞言,果然搬來張椅子。

孫交一看,這待遇不錯,正起身去坐,突然想到對一直站著的朱浩不公平,剛挪位的屁股又坐了回去,指了指那把剛剛擺好的椅子,道:“你坐吧。”

“多謝孫老體諒。”

朱浩也不客氣,當真就坐在對面的椅子上,坐得比孫交還高一些。

這讓孫交很不爽,有點後悔把好地方讓給了朱浩。

突然孫交覺得哪裏不對。

心中暗忖,我在跟這小子計較什麽呢?

坐在哪兒不是坐?

孫交道:“所以你要自我流放?準備去哪裏?”

“西山。”

朱浩道,“其實不止西山,到時我會找個理由去一趟山西,勘探一下礦脈,順帶手的事。現在我在京城也做不了什麽,不如趁機出去走走。”

孫交搖頭,顯然不贊同朱浩的做法。

但他仔細想了下,現在朝廷是楊廷和當家,朱浩在京的確難有作為,就算有些舉動,也都是暗地裏進行,或真不如讓朱浩出去歷練一二。

“其實西山那些煤礦礦場,是你勘探出來的?先前我聽伯虎說,你對於堪輿玄空之事,很在行?”孫交問道。

朱浩笑了笑。

這是唐寅對孫交說的?

幾時說的?

你個老小子,休想詐我。

“也罷,其實老夫想說,這寒冬臘月,你出行在外不方便,你不在京師,陛下那邊需要人相助,該怎麽辦?”孫交道。

朱浩道:“我去南京時,不也好好的?”

孫交嘆道:“你別瞞我……你幫陛下批閱奏疏,你不在京,難道就不怕露出端倪?”

朱浩笑道:“正因為我在京,才怕露出馬腳來……我不在京城這段時間,朱批多采納內閣的意見,現在我回來了,若是陛下自作主張的地方突然多起來,豈不是惹人懷疑?正好我回來露個臉,就去服勞役,等我再回來,京城或許局勢就變了。”

“你服勞役……你不會是想去宣府吧?”

孫交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現在唐寅可在宣府當宣大總督呢。

若是唐寅那邊沒有朱浩相助,能當得好?

以往孫交不會把這個女婿往高了想,但現在卻覺得,女婿神通廣大,好像興王府的每個人都受朱浩的調配,連皇帝都不例外。

更別說是名不見經傳的唐寅。

唐寅有多大本事,孫交跟其有過不少接觸,多少了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