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六章 是誰在擅權?

張永覺得唐寅是在玩火。

可問題是……

唐寅的軍令,就是內三關最高命令,張永不得不聽從。

讓張永挾持唐寅,抗命不遵?

張永才沒那麽傻。

咱家就是被楊介夫這群人給幹下來的,現在楊介夫跟陛下有嫌隙,才重新啟用咱家,你指望咱家給你沖鋒陷陣當炮灰?

門都沒有!

商議出的結果,就是最後眾人都聽從唐寅的調遣。

張永離開指揮所後,總兵李鏜急忙跟了出來。

“張公……”

李鏜過去擋住張永的去路。

張永笑望李鏜,問道:“李將軍,有事?”

李鏜道:“唐軍門下令出兵,雖是誘敵深入,但一個不甚……或是有何兵馬損失,到時可就不好對朝廷上報了。”

張永撇撇嘴:“那位唐軍門背後站著的可是當今陛下,你怕什麽不好上報?戰事結束,無論是得是失,照實上報就行,你不過只是聽令而為,跟你有什麽關系?”

“可是……”

李鏜仍舊覺得這件事很兒戲。

張永卻走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肩膀,打斷他的話。

張永道:“李將軍,咱家記得你……當初你給咱家送過禮,咱家落魄後也沒有落井下石,逢年過節依然派人祝賀,正因為如此,咱家才跟你語重心長說上兩句……你是給楊中堂守居庸關,還是為陛下守的?”

“是為朝廷……自然是為陛下。”

李鏜本要說一些冠冕堂皇的話,但他聽出張永的弦外之音,老老實實承認了皇帝在大明王朝獨一無二的地位。

“那就是了……你是替陛下守關,陛下讓你怎麽做,你就怎麽做,即便有過錯,那你也有功勞。”

張永笑呵呵說道,“但若你非要說為朝廷守關,聽令於人,那這關口就算你守得滴水不漏,加官進爵之事也跟你毫無關系……是這麽個理兒吧?”

李鏜抱拳:“多謝張公教誨。”

張永道:“沒什麽教誨的,就是想到什麽,張口便道出。咱家到居庸關前,還跟楊中堂見過面,相信楊中堂也暗地裏跟你通過氣……現在到了你選擇立場的時候了,聽誰的,你自己來定。”

李鏜堅定道:“自然是聽令於陛下。”

“好。”

張永點頭,覺得李鏜是個可教之才。

李鏜卻有些擔心:“今日議事,建昌侯那邊好像……並沒有參與其中,若來日他知曉後,非要鬧事……”

張永沒好氣地道:“咱做咱的,他鬧他的,若你真聽他的,不管你有功有過,一口黑鍋都懸在你頭上……嘿,剛覺得你有腦子,怎就繞不開這一茬?好好幹,爭取立功,加官進爵!”

“得令!”

李鏜突然振奮起來。

……

……

唐寅這個內三關總督,本只是奉命鎮守關隘。

結果卻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才當了不到一個月的內三關總督,就直接下令出兵!而且出兵後才將此事上報朝廷,為的就是避免被朝中大臣給緊急叫停。

當楊廷和等人知曉此事,已是三天後。

楊廷和這天早朝往奉天殿方向走,從彭澤那兒聽說此事,頓時火冒三丈。

“從居庸傳信京城,還是緊急軍報,需要走三天?”

楊廷和差點兒想抄起鞋底打人。

他想打的正是眼前這個不著調的兵部尚書彭澤。

唐寅遲報也就罷了,怎麽兵部在這種事上也是後知後覺?

彭澤一臉無奈之色:“軍機直達天聽,沒走兵部的途徑……還是內關書吏傳信京城,兵部才得知有這麽回事。居庸關內,唐寅調了三千多騎,往宣府去……”

蔣冕聞言,語氣平和:“唐寅這是要造反嗎?”

所謂的造反,就是沒有得到任何軍令,做出超越其職責的事,還是先調兵後上報的僭越舉動。

這下好像誰都找準方向了。

朝堂上一定要把唐寅往死裏參!

……

……

朝議正式開始。

一上來,沒提任何旁的事,科道言官那邊便開始活躍起來。

因為是臨時得知消息,沒有現成的參奏奏本,眾言官都是直接以口頭參劾的方式,在朝堂上朝唐寅還有新皇發難。

“……內三關總制唐寅不遵上令,跳過兵部出兵宣府,行僭越之舉,請陛下將其拿下法辦,此等國賊罪不容誅,望陛下明正法紀,以正視聽……”

兵科都給事中汪玄錫最先發難,對唐寅一頓抨擊。

已將唐寅跟國賊相並列。

朱四語氣很平和,笑眯眯道:“諸位卿家,唐先生出兵之事,朕早就知曉了,所以算不得僭越。”

上來便直呼唐寅為“先生”,就是赤果果告訴在場這些文官。

你們算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