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風流總被多情誤

江西地面不太平,唐寅心情倒是挺好,好似如此寧王就不會派人來尋他麻煩。

翌日上午唐寅給幾個孩子上了兩節課,臨近中午時,帶著朱浩出來“遛大街”,名義上是參加文會,帶上朱浩開拓眼界,積累學問,卻沒想過讓同樣要參加縣試的袁汝霖跟著。

朱浩很想說,袁宗臯不是讓你提攜他孫子嗎?你連他孫子都不帶出王府,真不怕被穿小鞋啊!

因為是王府交待下來的差事,陸松帶了兩名侍衛著便裝跟隨保護,沒靠太近,似不想打擾朱浩跟著唐寅做學問。

“陸先生,最近看你意氣風發,是不是有喜事臨近?”走在路上,朱浩笑著打趣。

看著前方文廟門前古槐樹下一堆文人聚集,朱浩以為唐寅要帶他加入進去時,唐寅卻折身往旁邊的街道走去。

這個人……

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是不是聽誰說什麽了?你一個孩子,打聽那麽多作何?”唐寅並不想跟朱浩談及有關男女之事。

朱浩回頭看了眼不遠處的陸松,此時陸松正在跟身邊兩個侍衛說話,完全沒留意這邊的情況。

朱浩道:“其實陸先生能在本地安家立業,我很支持,總比回江南……繼續孤苦無依好吧?即便那邊友人多,但對你的生活,不能起到本質的改變,不如留在安陸,至少是一份前途光明的事業。”

“呵呵。”

即便現在唐寅對朱浩的計謀愈發倚賴,但並不代表他會接受朱浩對他人生的規劃。

“那邊人也挺多的,為何我們不參與進去?最近好像城裏讀書人開始紮堆……”

朱浩指了指一側酒肆的位置,沒到中午吃飯的時候,酒肆被冬天來臨時閑下來的文人所占據。

這年頭,讀書可以改變命運,但最終能成功改變前途的畢竟只是少數,千軍萬馬過科舉這個獨木橋,沒有掉下去一說,反正就是擠破腦袋往前擠,擠不進去……過三年繼續沖,學到老考到老。

但不是每個家族都能拿出足夠的口糧來支持一個成天啥事都不幹,創造不出任何價值的文弱書生應試,最後的結果必然就是……

大多數讀書人,必須得一邊務農養家糊口,一邊讀書,追求夢想。

所以讀書人的作息基本與一個農人沒多大區別,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中間抽出丁點時間溫習功課。大多數人都要等秋收後,家裏邊沒多少事,才會拋下一切雜物讀書和備考,考中秀才前的大多數讀書人,難逃此等殘酷規律。

吃飽飯,乃頭等要務。

這也是為何入秋後城裏讀書人逐步增多的原因。

唐寅道:“不好,一看他們學問就不行,以你的水準,不該跟庸碌之輩混在一起,拉低你的档次不說,處久了連學問都會下滑。你得參加更高層級的聚會……”

朱浩眨眨眼:“比如說?舉人?”

唐寅沒好氣地道:“你想在城裏參加舉人間的聚會,難比登天,能參與生員聚會就算不錯了,往那邊走走看……”

說是給朱浩找般配的讀書人一起探討學問,倒不如說唐寅是找機會出來遛彎,朱浩算是看出來了,唐寅明知以朱浩目前的年歲和學問,沒有哪個成年人願意跟朱浩認認真真坐而論道。

唐寅又不是第一次帶朱浩出來。

之前那些成年人,發現每次跟朱浩探討學問,都會被其見識碾壓,人家就不愛搭理老少二人了。

既知在儒生中不受歡迎,而唐寅也不喜歡湊熱鬧,幹嘛要自討沒趣?

朱浩忽然明白唐寅為何不帶袁汝霖出來。

讓袁汝霖留在課堂上多背一會兒書,多寫一篇四書文,都比出來遛彎強,至於朱浩……唐寅覺得讓朱浩出來走走,比在課堂上睡覺強。

沒人跟你小子探討學問,不是還有我嗎?平時課堂上,我始終要顧及其他孩子的感受,沒法跟你說太多話。

“陸先生,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喝茶?又或者去找蘇東主,他最近不是在安陸嗎?他見到咱倆,怎麽也得破費請我們吃一頓好的……”

朱浩一臉想占人便宜的慧黠神色。

唐寅道:“你缺頓飯吃嗎?你要想吃好的,為師請你也可。”

這自稱……

朱浩突然想起來,唐寅已經很久沒厚臉皮在他面前自稱“為師”了,最初唐寅很自信,覺得可以當好他的先生,可後來經歷一系列事件,讓唐寅意識到二人還是以平輩論交好,幹脆不再以師長自居。

怎麽今天又一反常態裝逼起來了?

“好啊,要不先生請我喝酒吧,我一直想學喝酒呢。”朱浩隨口閑扯。

唐寅板著臉道:“杯中酒可不是善物,你不會最好還是別學,若是沒有酒這東西……為師何至於淪落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