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師徒同心

唐寅到這會兒總算是聽明白了。

朱浩說的“肺腑之言”,看似給出了一個幾方共贏的方案,全都是為興王府著想……其實就是想拿他當槍使,幫他出謀劃策,把袁宗臯給擠兌走,防止袁宗臯的回歸影響到朱浩的利益。

“陸先生別急著拒絕,別說什麽臥龍、鳳雛可以共存,我只相信各取所需,袁長史在王府多年,已不像是朝廷官員,更像是興王家臣,他未來要謀求發展,或是為子孫後代帶來蔭蔽,就不能把所有希望寄托王府,必須要……分散投資,請恕我家裏是做買賣的,喜歡算一點小賬。話粗理不粗,這也是為陸先生在王府能長久做準備。

“陸先生跟袁長史的境遇畢竟不同,陸先生離開王府後,還有何處可以容身?”

朱浩的話說完,唐寅本來要指責朱浩工於心計的小伎倆,但仔細思索,不由沉默下來。

想想也是。

人家袁宗臯不在王府裏當長史,照樣可以當江西按察使,甚至可以回朝當別的大官,畢竟人家是進士出身,還有興王在背後為其籌謀,根本不缺官位。

而他唐寅呢?

舉人出身,自斷仕途,如今還被寧王府追殺,除了留在興王府還能去別的地方?

朱浩還完書將走之際,留下最後一番話:“也不是說袁長史回來後,跟陸先生會有什麽直接的沖突,但對興王而言,陸先生只不過是世子身邊的教習,王府大小事情不必再求教先生。想想隋教習,再想想公孫先生……王府對於教習的要求,可不單單是要有名氣啊。”

又是在警告唐寅。

興王府對幕僚是講情面的,但對教習並不講情,人家要的是能栽培世子茁壯成長的牛逼人物,不行就換,在隋公言和公孫鳳元身上已體現過兩次。

你唐寅不會以為,當上王府教習就是端上鐵飯碗了吧?

而且你能否留在王府當教習,不是袁宗臯一句話的事?

等袁宗臯回來後發現,你唐寅有越俎代庖鵲巢鳩占的嫌疑,就算氣量再大,會不會背地裏給你穿小鞋?

文人表面上都是氣節高古的義氣之士,但背地裏如何誰又知道?

儒生,尤其是那些算謀出身的老儒生,簡直蔫壞。

你不想著跟人競爭,沒有危機意識,還指責我這樣為你指明潛在風險之人,你才叫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

……

朱浩善意提醒,但回頭仔細觀察,發現唐寅並沒太當回事。

唐寅這人,朱浩算是看出來了,有點自暴自棄的意思,他鼓勵唐寅跟人競爭有點困難,說到底是因為唐大才子沒有那種“你死我活”的銳利,不像一把刀子,更像是一根茅草,風往哪兒吹人往哪兒倒。

但朱浩也發現,經過他提醒,唐寅的精氣神好像有一些改變,眼神中有了一絲鋒芒,雖然行事還是照樣懶散。

兩天後,唐寅主動來找朱浩。

“剛得到消息,說是袁長史回安陸途中,給興王來信,指點了世子課業,並對我的教學做了一番指導……再便是跟興王提出,要在湖廣範圍內再為世子挑選兩名教習,若是實在選不出,就上奏朝廷委派。”

唐寅這下總算相信朱浩的話。

本來唐寅還覺得,朱浩危言聳聽,堂堂王府長史,當初還是袁宗臯推舉他進王府當教習,怎麽也不會做出卸磨殺驢的事情吧?

但現在袁宗臯人還沒回安陸呢,就以公孫衣離開王府,世子已成長,需要多方面教導,又以分擔唐寅壓力為由,對興王提請多找幾個教習,雖然符合朱祐杬的預期,但對唐寅打壓之意明顯。

如果不是袁宗臯提議,王府已有唐寅這個名師,興王怎麽也落不下臉面再找人來跟唐寅競爭。

公孫衣之所以能幾次三番進王府當教習,主要是因為他是老人,王府對其知根知底,再加上唐寅對公孫衣並無排斥。

但貿然找外人,等於是告訴唐寅,王府對你的教學質量還有不滿之處,或是對你這種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教學方式不認可。

現在由袁宗臯把話說出來,一切就顯得合情合理了,舉薦唐寅進王府之人,建議王府多找幾個教習,不過分吧?

朱浩笑了笑,沒來由地問上一句:“陸先生,你知道原來那位隋教習,每月束脩是多少?”

唐寅一怔。

雖然對文人來說,不管是求學、做官還是為他人做幕僚,處處離不開錢,平日卻恥於談錢,尤其是在王府這樣的地方。

“我回答你吧,三兩銀子一個月,若是加上逢年過節的禮,以及平時送的米面等……估計一年下來能拿到四十兩銀子的樣子。”朱浩笑著說道。

唐寅大吃一驚:“你……你是從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