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香餑餑

朱浩差點一鞋底拍到唐寅臉上,你還真要臉呢,讓一個八歲,才開蒙一年的孩子,教一個生員備考鄉試?

你唐寅是怎麽突發奇想把這話說出來的?

雖然承認你對我的才能和學識認可,但你就沒想過這麽做讓公孫衣能否保留面子?

再便是師娘聽了,會作何感想?

出乎意料,公孫衣居然真的用求助的目光望向朱浩。

朱浩攤攤手,無奈道:“公孫先生,我只是個白丁,你不會真相信陸先生的話吧?”

公孫衣笑道:“朱浩,我早知你的學問如何,我也總是跟舍內說,你的才學都快比得上當世大儒了,所以……如果能相助的話,請多多賜教。”

朱浩有點無語。

這算是“不恥下問”麽?

還是說你公孫衣在有自知之明的前提下,具備“三人行必有我師”的謙卑心態,甚至在自家妻子面前也不管不顧說出這種話?

朱浩再觀察公孫夫人的反應……

完全沒反應!

或許公孫夫人覺得,連大名鼎鼎的唐寅都認為朱浩可以,那應該就可以吧。

不然為何朱浩能在王府中當伴讀,還能得到那麽多人欣賞?自家丈夫未來的前程,甚至是以後家裏老小的吃飯問題都需要這個少年郎來保證呢?

“盡量,盡量。”

朱浩在短暫沉默後,選擇了一種相對敷衍的方式回答。

你要向我求教?那行啊!

除非你拜我當先生,否則我只是禮數上敷衍你一下,別想讓我對你搞什麽悉心栽培,你又不是我的弟子,甚至也不是我的同窗好友,我沒有義務在保證你們一家人吃飯的同時還要教授你學問,那不是我的義務。

……

……

快到城門時,馬車再次停了下來。

公孫衣夫婦倆換乘回自己的馬車,此時車廂裏只剩下朱浩和唐寅。

唐寅見朱浩想要說什麽,連忙擺手:“別提,也別說,我不想跟你多費口舌。”

朱浩瞄了老小子一眼,這家夥總是“你小子”掛在嘴邊,好像別人不諳世事,但真正不懂事的是你吧?

你不想跟我白費口舌,就好像我稀罕跟你說話一樣。

“停車,我要回家。”

馬車進城後走了一段,朱浩看了看窗外,沖著車夫喊了一聲。

馬車旋即停下,朱浩直接從車轅旁跳下去,唐寅看過來的目光中帶著一抹悲涼。

那是一種技不如人的挫敗感,伴隨著一種人生寂寥的荒誕,或是一種對未來生活的迷茫……

朱浩的出現,一次次打破唐寅的固有認知,這時候的他差點就要對天感慨“既生寅何生浩”,他也感覺到自己的人生際遇隨著認識朱浩而就此改變。

……

……

公孫衣決定苦心鉆研科舉之道,準備參加鄉試,一舉考取舉人,王府學舍再次恢復唐寅單先生的模式。

八月底九月初,生活異常安寧祥和。

不那麽平靜的則是邊關形勢。

這天朱祐杬把王府中幾名重要屬官召集在一塊,商討朝廷事務,看起來極為慎重。

作為幕僚的唐寅赫然在列,而且就站在朱祐杬書桌旁,這本是王府長史站的位置,屬官們只能靠邊站。

“……袁長史來信,說已完成職務交接,正在返回安陸途中,估計再有個十來天,他就將返回王府。”

張佐先把“好消息”告訴在場眾人。

幾家歡喜幾家愁。

袁宗臯的回歸,意味著已經翻篇的王府格局,可能會恢復舊貌。

在這半年時間裏有過的改變,不管好的壞的,都會隨著袁宗臯重新回到王府而打亂,再一次重新洗牌。

唐寅沒什麽表示。

雖說袁宗臯回來,對他身份地位和話語權的影響最為直接,但始終他進王府是袁宗臯一手推動,即便是為了報答袁宗臯的知遇之恩,他也沒理由在人前表現出失落和緊張的樣子。

“再者,朝廷之前造望遠鏡的二千兩紋銀,已送至安陸,派來監督此事的本該是工部主事,但咱家見到的卻是禦用監的李某人……此人拿出一張收條,讓我們簽下收一萬兩紋銀的收據,才肯將二千兩銀子轉交,咱家告訴他,已上奏提出收到紋銀與禦旨中數目不符……

“李某人對王府一番威脅,咱家派人抄了他的後路,他才急忙帶人逃離,銀子已運進王府,只是如此一來,恐會跟朝中奸佞結怨。”

這是第二個消息。

涉及之前造望遠鏡款項交接問題。

興王府提前做出決定,不能在朝廷劃撥銀子一事上吃虧,幫江彬、錢寧這些小人背黑鍋,收到多少就是多少。

張佐講述的情況有些籠統,沒有說如何去抄那個“李公公”後路將其嚇唬走的,但也說明朝中奸佞一邊想中飽私囊,一邊卻想把貪墨的罪名往興王身上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