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科教不是分贓,需要實事求是(第2/3頁)

朱慈煜摸了摸稀疏的胡渣子,一想確實也有道理。之前文科科舉,最關鍵的一點是只用排名次,不用打具體分數。所以南北榜各排個名次,別人也說不出不公平。

但現在是客觀題,榜單上每個人考了多少,都精確到分了,一個130分的人沒錄取,一個110分的卻錄取了,確實會沖擊到人的三觀。

畢竟他們還是明朝人,沒有穿越者,不知道後人是慢慢能理解這種各省分數線差一大截的情況的。在顧炎武眼裏,能明確分數的卷子,就該公事公辦,不該搞利益輸送。

朱慈煜覺得雙方都有點道理,一時讓群臣暢所欲言,評價一下得失曲直。大家眾說紛紜,一時也難以定論,朱慈煜只好宣布散朝後改日再議。

……

散朝之後,朱慈煜回到文華殿,讓宦官去把他父王請來,還單獨請了張煌言、顧炎武等幾人,閉門議事。

自從朱慈煜南巡回京後,親政的比例越來越高,朱樹人也不想太累,就把日常朝會完全丟給兒子了,他自己長期借故不上朝。

畢竟大朝會上,面對百官,兒子就算給父親賜座,甚至允許側坐在陛階以上,那還是挺別扭的。禮遇再高,不合朝廷法度,禮遇再低,又違父子孝道,既然如此,不如不上朝。

反正朱樹人這個不上朝,完全不代表不參政。他只是把繁文縟節禮儀性工作完全丟開了,日常小事也完全不管了。但大是大非的大政方針,依然有人上門請教,討論拍板。

朱慈煜也非常尊重前輩閣臣,每次請教父王時,如果同時請張煌言、史可法等人,也都會一並賜座,所有人都是坐著開閉門小會,還有宮女侍奉茶點。

大家坐定後,朱慈煜示意顧炎武把今日朝會上禦史們反映的民情轉述了一下,請父王拿主意。

朱樹人仔細思慮了一下,也不客氣:“我以為,朝政不可朝令夕改。這南京大學,雖然采用了類似科考之法錄取,但畢竟不是科舉。

入學之人,也不代表就能做官,還得苦學數年、畢業通過考試。就算將來能做官,朝廷培養這些人才的本意,也不止是讓他們做官,還是要分出一部分去搞研究的。

既如此,自然要選出一心向學,願意搞研究之人。這又不是朝廷在籠絡人心、牢籠志士,科學研究要的是實事求是,目前之法,可以五年不改,甚至十年不改,對天下申明朝廷設置新科的本意和苦心即可。”

也就朱樹人這種地位,敢於私下裏當著皇帝說這種話,公然把舊式文科科舉說成是一種“權力分贓”。

反正四書五經讀出來的東西,對於治國沒什麽實際用途,只要給大家一個說法,讓大家把多余的精力有個渠道宣泄耗掉,別去胡思亂想就好了。

而新學要的是實幹之才,學到的東西是要實打實用的,怎麽能和稀泥呢?

朱慈煜琢磨了一下,也覺得豁然開朗,果然還是要堅定立場,不能用分贓的心態搞科技文教。

他便繼續虛心求教:“那五年、十年之後呢?又當如何?”

朱樹人抿了一口茶水:“科教之道,實事求是為首,兼顧公平次之。將來可按照各省納稅人口多少,兵役、徭役多少,按比例分配入學錄取名額。

但這些措施,必須是朝廷的科教事業已經有了一些基礎之後,才可以實施的。到時候師資力量已經夠用,每年南京大學錄取的人數也可以增多,然後適當寬進嚴出,

入學時按省錄取,給教育資源匱乏地區的、心向科學的學子多一點學習機會。但如果經過三五年的學習,依然不肯發奮向上,不能彌補當初入學時的差距,畢業考試依然無法通過,那就怨不得人了。

到時候,對於這些學業不夠紮實的,可以發回原籍擔任基層數理教諭之職。比如在各府、縣如今正職的教諭之外,另設副職,專管一縣的數理、生化教務。等人才基數大了,才能從根本上解決落後省份難出人才的問題。”

朱樹人此言一出,不僅小皇帝豁然開朗,連張煌言顧炎武都頗覺深謀遠慮。

確實,現在科學教育工作剛剛起步,首先要追求的是把最好的最適合搞科教的人才選出來,集中力量把基本盤做大。

至於公平,那都是將來的事情了,如果連各地的基礎數理教育人才都不足,就算兼顧公平,選上來的也是歪瓜裂棗。為了表面上的公平,如果讓大明的科教工作發展速度拖慢十年二十年的,那才是得不償失。

任何事情的初始階段,都需要鐵腕。朱元璋繼承的是一個當時已經用了八百年的制度,而朱樹人現在是另起爐灶,性質能一樣麽。

……

朱樹人的提法,最終經過一番波折,走完流程,也成了朝廷的正式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