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 鄂王爺想的,都不是他活著時候的事兒(第4/5頁)

昔唐朝之時,李德裕坐鎮西川、私開邊釁,挑釁吐蕃,雖得數州之地,唐廷依然斥責其過,雖勝亦責!我大明國法森嚴,以德服人,又豈會容邊將自行決定戰、和!有功當升,有過當罰,一碼事歸一碼!”

福臨終於被說得滿面羞愧,心中的鄙夷也徹底散去,心服口服願意跟大明合作,負責叫門。

……

此後半月,福臨在北京城內好吃好喝接受洗腦改造,隨著時間進入二月初,朱樹人就讓武將押著他,去遼東剩余各處城池叫門。

遼東其他還在零星抵抗的地方,看到原本的皇帝被明軍押著,而且是心服口服的狀態,還能講出一套套悔恨的道理,也就軍心瓦解紛紛投降了。

遼河平原上的地盤在數月之內徹底搞定後,黃得功和李定國還押著福臨,繼續去周邊的蒙古人那兒碰碰運氣,等搞定之後,再送去松嫩平原,瓦解豪格殘部的士氣。

北京城裏,當顧炎武最終知道這一切的順利進展後,也是不由嘆服,並且冒出了更多難以理解的高深疑問,他忍不住向朱樹人請教:

“王爺,沒想到我大明已無敵於天下,最終竟也要注意這些細節,對劉國能將軍等暫時明貶暗升,還能收獲這樣以德服人的奇效。

卑職以往讀史,讀到唐廷因李德裕私開邊釁、收復被吐蕃占據的川西數州、卻被唐廷申飭貶責,還往往解讀為牛李黨爭,是唐末黑暗的表現,沒想到還能有深意的麽?”

朱樹人也不想多說:“晚唐如何,孤不好說,他們可能還不配有深意吧,但孤行事當然是有深意的,你學著點就是了,不理解就執行。”

他是熟讀二十四史,而且中外兼通之人,當然知道這麽做的重要性。

很多穿越者都喜歡外交上一味強硬,不要臉,覺得有實惠,搶地盤就好。

還容易把朱樹人的外交要臉,解釋為“要臉不要實惠,限制了對外擴張,工業時代快來了,這是自廢武功”。

但朱樹人從沒說過他這樣指導大明的發展,就會導致不要擴張!

擴張當然是要擴張的!

而且擴張這種事情,當工業化的原料供應地、產品傾銷地需求凸顯後,民間資本自發都會去擴,那是根本擋不住的。官府只要管好總的水閘,防止大水漫灌就行了,至於灌溉不足是不可能的。

沒有生產力,指望生產關系自己擴張,那是做夢,生產力上來了,不擴也得擴。與其擔心將來不擴,不如擔心將來科技能不能爬到全世界第一梯隊,生產力能不能做到最強、最有擴張性。

朱樹人的外交把關主張,最多只是說,首先,不能給擴張套上從底層政治邏輯就正反饋的循環、被馬太效應飛輪效應自激勵強化。

得是好歹面子上解釋的過去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你得借口找的好,而且做戲做全套。

比如這次,劉國能會留下口實,那就提前堵住,絕不在當世也不在史書上留下問題,能堵漏為什麽不堵。

而且事實上,別以為西方國家搶劫就完全不要臉了——那些完全不要臉的,往往不長久,西班牙葡萄牙乃至荷蘭,相當長一段時間內是不要臉的,但他們的地盤長久了嗎?

二戰前的德日,也是陷入了“理由都不用找充分,就隨便過擴、或者下克上自作主張擴”的自激勵強化,最後崩了。如果小胡子在捷克問題之後能踩住刹車,他早就是德國歷史的頂級偉人了,至於倭寇那邊,下克上的禍害就更不用說了。

而那些把擴張成果消化到肚子裏的,比如昂撒雙奸和羅刹人,他們好歹是地球上唯三自19世紀以來拓地數百萬乃至上千萬平方公裏的擴張國家。但這仨偏偏就是很注重遮羞布、注重控制自己人膨脹獨走的欲望。

米國人最黑的,也就是美墨戰爭,其他都還比較要臉。

哪怕是羅刹人,也有大部分後世普通大眾沒學到的一面——1856年、尼古拉一世因為錯誤發動某一場對奧斯曼的戰爭導致帝國陷入泥潭、最後服毒自盡背鍋結束戰爭後,一直到1860年代擴張回血,羅刹人都是很注重外交臉面的。

伊格某某耶夫在中亞那後世五國的地盤上興風作浪、過擴土地時。每次遇到戴陰大使去找亞歷山大二世抗議,亞歷山大二世都會雙手一攤,跟戴陰大使抱怨:

這都不是帝國外交有關部門和皇帝的意思!你們也知道的,我們羅刹國科技落後,至今還沒裝上電報,中亞鞭長莫及,當地的戰區軍官簡直形同軍閥!都是他們下克上獨走自行挑釁開戰!不代表我國的外交態度!一定會嚴懲!

而最後的結果呢?都是:如果打輸了,那就真的嚴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