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大清存亡,在此一戰(第2/4頁)

部堂請想,如今攻打邢台、繼而進逼沙河的是何人?是三桂!王爺還能安心我助屯齊守沙河麽?”

洪承疇恍然,祖大壽是吳三桂的舅舅,現在吳三桂都打到邢台了,豪格確實不可能讓舅舅去協防外甥,那太危險了。只能是把祖家將全部扣住,然後只抽其兵力,以將領為人質,逼著他們在清軍主力眼皮子底下當炮灰。

加上洪承疇剛觀察過天氣,知道決戰迫在眉睫,這時候祖大壽被調來,有什麽用途,已經一清二楚。

他不由有些物是人非、機關算盡到頭來卻一無所得的宿命感:“哈哈哈哈……復宇兄,你一生數次反復,無非是想保住你們祖家軍,保住你們遼西將門的利益,到頭來,卻是難免一場空。

你我真是枉做小人啊——事到如今,洪某也不怕出言不遜了,你若是要向肅親王出首,隨時可以去,就說洪某大不敬。

當年我真是徹底心灰意冷,覺得天下有先帝那等剛愎自用之主,大明已絕無幸理,為一個注定滅亡的人盡忠,後世史筆握在滅我的人手中,也未必能給我寫出什麽好來。

若是降了清,好歹將來修《明史》的是我同僚,可能還得個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子貢曰,紂之不善,不如是也甚矣,是故君子惡居下流,天下之誹歸焉。

春秋之人就知道,商紂的惡行雖有,但絕沒有諸子百家傳唱得那麽多。只是商紂滅亡久矣,諸子百家為了販賣自己的主張,每舉亡國惡行教訓的例子,就言必稱商紂,最後歷代陳陳相因,累積而成。

為失敗者殉死,縱然一時得了美名,百年之後,也難免被執了史筆的新朝文人玷汙。自齊太史、晉董狐、太史公亡後,天下已千八百年無不怕死的史官,敢秉筆直書當朝篡逆。洪某太清楚當今天下文人風骨,當時若死在松山,後人也未必覺得我轟轟烈烈……

誰曾想,最後竟能橫空出世朱樹人,把大明又拉回來了!我輩真是枉做小人……我已五十有六,雖死何憾?再降大明是不可能的,也受不了反復之辱。若是能死於此,得將來史筆說我在松山時便已殉國、下落不明,那該多好……”

祖大壽也是被說得沉默不語,還不得不道歉幾句,說當年是他害了洪承疇陷入重圍,最後兵敗投降。兩人唯有喝酒買醉而已,也不知又密謀了些什麽。

……

時間很快又過了一天半,轉眼便是臘月初五的半夜。

大雪已經整整兩天,雖然雪勢看著有轉小的趨勢,但稍有生活經驗的人都知道,寒冬之際,暴雪初晴後的融雪天,氣溫只會比下雪的時候更冷。

所以,漳水僅剩的那點殘水,也已徹底封凍,哪怕是鐵甲重騎策馬奔馳,甚至用馬車拉著紅夷重炮過河,都絕無問題。

豪格本人,這幾天也已經從魏縣移駐到了西邊一些的臨漳縣,以便隨時對內黃的明軍屯糧大營動手。

此刻一切準備萬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豪格提前吩咐部隊白天補覺、二更造飯,三更完成集結出營行軍,這樣經過兩個更次不算太緊急的行軍,差不多五更天就能趕到內黃縣城西的回隆鎮,也就是那個漳水南岸的碼頭屯糧小鎮。

十幾萬大軍的出擊,搞偷襲是不可能的,夜間作戰更是會導致己方混亂。所以最極限的打法,也只能做到“夜間行軍、黎明開戰”。

一切看起來很順利,經過幾個時辰的辛苦,五更過半時分,十幾萬清軍已經逶迤出現在數十裏正面寬度的戰場上,沿著漳水鋪開。

此次戰役之前,豪格集結到正面的總兵力,不過二十七八萬,前段時間的消耗騷擾,小規模作戰,累計折損減員也有一兩萬了,

所以眼下可用之兵,最多在二十六萬,分駐沿漳三縣、一百五六十裏寬度的戰場。

為了今日之戰,豪格從中選了十六萬人,單獨放在臨漳縣和內黃縣之間這段西線戰場,剩余魏縣、大名等中路東路戰區,加起來就只剩十萬人。

不是豪格不想集中更多兵力,而是再集中就展不開部隊了,也沒法快速投入戰鬥。好在留在中路和東路的部隊,也不會閑著,他們也會適時發動佯攻,牽制住對面之敵,讓明軍同樣無法集中全部力量來西側救援。

他們扮演的角色,就相當於曹操去烏巢燒糧時,也需要有人在官渡大營頂住張郃高覽。濮陽、清豐等地的曹變蛟、黃得功,在豪格看來就像是張郃高覽。

另外,別看豪格只集結了二十六萬人中的十六萬,放在這主攻的一路,但部隊的戰力強弱,從來不是數人數的,還要看質量構成。

豪格拉到臨漳-內黃戰場的十六萬,已經包括了前線全部六個滿人旗中的至少五個半,七萬滿人騎兵。還有幾乎全部的蒙軍旗,一共四萬蒙古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