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光復二府(第2/4頁)

只是原本清軍處在國運的上升期,大家都能打勝仗,這種個人利益、小團體利益和國家利益的矛盾被掩蓋了。而一旦前線形勢進入衰退期,這些矛盾統統都會暴露出來!

這時候,陰毒敏銳的敵人就能第一時間抓住,並且加以利用、放大其後果!趁他病要他命!

黃蜚和劉肇基皆心悅誠服,異口同聲誠懇追問:“那依王爺之見,以收鳳陽為幌子,實則我軍卻是該……”

“拿地圖來,”朱樹人一揮手,自然有幕僚取來地圖,朱樹人便隨手指點了兩下,“我軍的真實目標,自然是先收復淮安和壽縣——

淮安之要,不必多提,那是邗溝入淮之地,自古運河要沖。壽縣也是差不多同等重要,那是淮入淝水的要津,淝水由此往南,再經合肥注入巢湖,由巢湖再經濡須水、濡須口入長江。

掌握了淮安、壽縣,江淮之間的樞紐就盡數入了我大明之手,這‘守江必守淮’的部署便算是基本達到了。縱然淮安壽縣之間的鳳陽未能收回,也不影響防線。

到時候清軍最多在淮河北岸諸支流中囤積些船只,可以在鳳陽附近擺渡南北,但就算到了淮南,後續還有水網縱橫,騎兵難以快速推進。

北方來船,被卡住淮安、壽縣兩處脖子後,又無法進入淮河以南水系。我大明在淮南的屯田也能恢復大半,邗溝以東、淝水以西的淮南田地,可以完全不用擔心敵軍打草谷劫掠,

邗、淝之間的土地,只要靠近堅城要塞,別太偏僻,或者能被其他水網支脈庇護,也都能讓百姓耕種,淮南駐軍的軍糧壓力也就小得多。”

朱樹人這番解說,其實稍微有點多余,在場都是有軍事素養的,當然知道壽縣和淮安的交通樞紐價值。

早在三國時,南北對峙在皖地就集中在淝水、濡須水一線。從壽春之戰,到合肥、濡須口,為了這條江淮之間的河道打了多少仗。

後來南北朝、五代十國,但凡南北分治,在壽春也是反復拉鋸。五代末年的後周,周世宗柴榮要攻南唐的淮南十四州,一共打了三年,光是壽州(壽春/壽縣,一個地方)就跟南唐大將劉仁瞻打了兩年半。壽州一旦易手,剩下的十三州幾個月就徹底崩了。

可以說,後世安徽地界上,江淮之間只有淝水一條道,而後世江蘇地界上,蘇北也只有淮-揚的邗溝一條道。控制住這兩條道,就等於分別控制住皖、蘇兩省的南北溝通。

明軍眾將領會了鄂王爺的思路後,也是人人振奮,各自領受了任務,自去部署進兵、佯攻主攻搭配不提。

……

朱樹人這邊剛剛做好部署,對面的清軍滿達海部、尚善部和李成棟部,也才剛剛得到尼堪的覆滅消息不久。

甚至可以說,在這個時間點上,他們只是知道尼堪的主力多半是完蛋了,只有少量部隊突圍出來。但尼堪本人是死是活,他們依然沒有準信。

只能說,清軍的將帥死得太快太頻繁了,此前剛吃了一次“不知道多鐸死沒死”的虧,導致部隊調度出現混亂,拖了好久。現在才確認多鐸死訊沒幾天,尼堪又來這麽一手。

清軍在兩淮的指揮,豈不得再次混亂個五六天的?

而明軍當然不會給清軍反應時間,幾乎是在得知尼堪潰敗的同時,滿達海等人就收到鳳陽方向清軍的急報:

“二位貝子爺,合肥黃得功突然北上,以主力猛撲鳳陽方向,鳳陽與合肥之間的定遠縣,已經被黃得功圍攻了,是否城破尚不可知,城內外消息已經斷絕!

鳳陽周邊的懷遠縣、臨淮縣也發出告急!明軍還喊出了‘復中都,殺漢奸偽王’的口號,士氣極盛,似是志在必得!留守鳳陽的耿仲明向諸位貝子求援甚急!”

滿達海和尚善一驚,稍一咂摸明軍的口號,立刻就意識到了這事兒的靠譜程度應該很高——

此前投靠他們的明偽帝、小福王朱由崧,如今還被軟禁在鳳陽城內呢。

歷史上清軍剛打到江南時,也沒急著殺害明朝諸王,就是想留著諸王作為棋子,便於勸降更多明朝武將,瓦解抵抗意志。還是等攻下南京,又攻下杭州後,覺得徹底板上釘釘了,多爾袞才要求把俘虜的朱明九位王爺一起押到北京,統統斬首。

如今南京久攻不下,潞王登基建立的政權眼看站穩了,清朝自然更不急於殺福王這個曾經僭稱偽帝的家夥了,就想留著他惡心朱常淓朱樹人,拿來當一塊類似於後世汪精衛效果的旗幟。

而站在朱常淓和朱樹人的立場上,若是能偷襲鳳陽得手,團團圍困最終殺光,雞犬不留,把朱由崧殺了以絕後患的,多爾袞肯定會覺得朱樹人這個決策太劃算了,政治意義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