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尼堪:走晚了就別走了(第3/4頁)

所以哪怕泰興、海門二縣城池非常破爛,清軍也依然討不到好處——現在的問題是,清軍也就野戰有不小概率打贏明軍,而攻堅陣地戰,只要明軍有增援,打成消耗戰,清軍是完全沒機會的。

換言之,就算泰興、海門的城門或者城墻被攻破一個缺口又如何?經過了江南大勝,加上朱樹人的絕對威望加持,讓所有將士都知道援軍不會拋棄他們,現在明軍士氣太高漲了,破口後打堵口戰、巷戰換命,明軍都能撐下去。

而清軍才多少人命可以填?能跟明軍打這種堵口巷戰換命的模式麽?換得起麽?

根本換不起!原先清軍指望的,從來都是“破一個口,然後明軍就作鳥獸散,甚至聞風而降”,只要明軍戰鬥意志不崩,滿人人口翻十倍都換不起!

尼堪其實也知道隨著多鐸之死,清軍最終大概率是要退兵休整的,但既然多爾袞的新命令還沒來,他也不好怠工,只能打完這最後一段時間。

他的目標,也已經從救援多鐸,變成了“打贏一場勝仗再走,撈點兒面子和仕途資本”。

古人雖說不知道“用戶體驗峰終定律”,但樸素的心理常識還是有的,都知道一件大事終結的時候,最後這一把的輸贏,能極大影響整個布局的定調。

就好比賭徒下牌桌的時候,如果最後一把小勝了,那就能心情愉悅好幾天,下次還有大概率會回來。

以至於後世很多馬靠和東南亞開場子的人都知道,如果觀測到客人差不多要走了,那多半會不著行跡放放水,絕對比讓美女荷官嬌聲嗲氣說再多“大爺下次還來玩啊”都更有效果。

尼堪此時此刻,無非也是這種輸紅了眼的心態,被朱樹人拿捏得死死的。

八天倏忽而過,時間也很快來到正月二十七。

這天,已經是多爾袞那邊、允許清軍退兵的旨意,從北京城發出後的第二天。只是因為兩千多裏的路程,這道旨意還要在路上再走兩天,才能送到尼堪手上。

多爾袞在得知一母同胞的親弟弟戰死的消息時,當然也是萬分悲痛的,期間還賭咒發誓各種惡毒咒罵朱樹人,還做出了很多長遠部署。但這些細節暫且按下不表,容後自有分說。

單說多爾袞的旨意走到半途時,朱樹人讓張名振的海軍發起的“淮安偷襲戰”,也終於正式爆發了。

經過多日的迂回,張名振的部隊先是躲開了孔有德的清軍水師巡哨斥候,隨後趁著二十六日入夜後那點時間,悄咪咪駛入淮河河口,

充分利用了一整個黑夜的時間差趕路,一路上甚至還打出了清軍水師的旗號,因為離入海口不太遠,也就沒遇到盤查。最近清軍有太多後方的輜重船來淮安,把部隊所需的物資卸下、再由小船走邗溝運河運到最前沿的戰場,以至於守河口的清軍都見怪不怪了。

這個任務,也只有讓張名振來幹,鄭成功還真就不行,

說到底還是航海經驗和船型的問題,福船連在黃海近海航行都困難,要進淮河偷襲、完美實現河海航行切換,就更是天方夜譚了,鄭家水手也沒這方面的航道經驗,就算給他們沙船,都有很大概率觸礁。

黃河奪淮帶來的泥沙量是非常驚人的,以至於明末的淮河口有巨大的三角洲沖積扇,處處是淺灘沙洲,但凡對航道稍微不熟悉一丁點,就會直接擱淺。

而張名振跟著沈家混了多年,可以說是黃海和黃海沿岸各大河流航行經驗最豐富的,沈家跑了三代黃海海商,這方面的水文、導航技術經驗儲備那都是世界第一,這一領域無人可比。

所以清軍根本沒想到有人能做到摸黑逆流航行偷入淮河口——至少孔有德自己都沒這個本事!讓孔有德來半夜摸黑開這條航線,孔有德自己都得觸礁!

清軍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提防程度自然松懈,張名振的潛入,也就比鬼都成功。

當然,直接滲透騙開淮安府城門是不可能的,張名振最終做到的,也就是同時奇襲了淮安城的北水門、東水門,外加把兩座水門外的碼頭小鎮給占領了,殺散了這兩座小鎮的清軍守軍,還把碼頭倉庫一時占了。

淮安城也是水運樞紐,城北的水門和碼頭,是靠著淮河的,城東則是靠著邗溝運河,本來做的就是淮河和大運河的轉運貿易,所以兩處都有很多堆積如山的物資,平時也不會費事運回城裏,都是一邊碼頭從大船上卸下、另一邊就換小船走運河。

張名振的船隊來的時候,基本上運載不多,補給物資和軍糧都沒怎麽帶,他知道自己有把握因糧於敵。占了淮安城外的兩座碼頭小鎮,立刻把搜到的值錢武器裝備彈藥補給都裝上自家船隊,屬實是用了韃子的武器彈藥軍需補給來打韃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