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給我往死裏激勵士氣

沈樹人聽左子雄都說自己最近苦讀了兵法和史書,還學著別人獻策,也是微微有些意外。

同時又有些欣慰,所以半是肯定半是敲打地點撥:“左兄都知道讀兵書讀史了,倒是長進了點。你這番話,有一定的道理。

至少‘早打早痛快,早打早決心,可以防止開封軍民再受折磨’這一點,我也是認同的。不過,你說背水結陣,用車陣、卻月陣,水陸並戰就可以退敵,我不認同。

古往今來,是是有這樣的戰例,我們打出來過,劉裕也打出來過,但是這種戰法,對士氣、戰意要求極高,所以史書才特地記下來。那些弄巧成拙而不配留名的,就更多了。

當年黃州之戰,你不也差點著了劉希堯的道,要不是你率先斬將,當時不堪設想。正因如此,只有劉裕韓信這樣的名將才能打出來。如果沒有萬全準備就貿然打,那是拿將士們的性命開玩笑!”

沈樹人顯然也是照顧到左子雄不可能知道“幸存者效應”這種後世的兵法術語,所以措辭的時候盡量簡單通俗一點,符合時代特征,但意思是一樣的。

左子雄被他提起當年差點戰敗、最後僥幸翻盤的往事,也是有些羞赧後怕,連忙認錯:

“大人深謀遠慮,用兵持重,愛惜士卒,末將自愧不如!當年那一戰,末將確實吸取了很大的教訓。

比如,從此以後,末將就知道,凡是沿河背水結陣、以車陣防守,不能讓戰船靠得太近。人心都會恐懼,看不到戰船,沒法跳河遊到船上逃命,士卒才會真心死戰。

船離得近了,看似能以弓弩火銃大炮支援岸上,實則也是動搖了士兵死戰到底的決心。有形的火銃大炮,和無心的人心,同樣非常重要,末將這次一定吸取教訓,好好取舍。”

沈樹人看他反省了,這才點點頭:“所以,李自成如此咄咄逼人,我們不是不能戰,但就算要戰,也要做好準備,確保人心可用,確保將士們都信任本官絕對不會拿他們的命冒險。

當年田單破騎劫,也不是騎劫剛來臨淄、即墨耀武揚威,他就直接打回去的。總也要等騎劫挖了齊人祖墳、割了降卒戰俘耳鼻,激得齊人已經知道絕無可能投敵以活命,這才敢以死士和火牛陣出戰!”

左子雄聽了,心中一凜,甚至微微升起一股寒意,下意識就脫口而出:“難道大人還要再用些苦肉計,故意吃點虧,讓我軍上下一心、同仇敵愾?”

這不會是要拿一部分自己人去犧牲,換來別人鼓起士氣徹底仇恨流賊、堵死退路吧?

左子雄百思不得其解。

好在沈樹人也沒打算讓他解,直接揮退了他:“怎麽可能!你把本官想成什麽人了,我當然不會故意用苦肉計了。

我只是拿田單舉例子,沒說要亦步亦趨完全學田單。罷了,這些操弄人心的事兒,不是你能掌握的,你先退下吧,做好出戰準備,等我消息。”

左子雄知道自己不是玩陰謀的料,他再讀史再讀兵法,能把戰陣之上那些堂堂正正的東西吃透,就很不容易了。

沒辦法,攻心和籠絡人心的臟活兒,只能是沈樹人親自出手了。左子雄只能扮演戰場上臨門一腳的角色。

沈樹人也就關起門來,自己一個人腦補籌劃了許久,想到一個見機行事的辦法。

……

此後幾天,陳縣戰場依然一切安穩,李自成的挑釁,暫時沒有引發沈樹人的激烈反應,他依然很沉得住氣,就是不出戰。

可這種不出戰,又透著幾分不正常——如果是正常的不想出戰,那應該是趁著前一批軍糧運進陳縣之後,糧食至少夠吃一個月,那就別招惹闖軍了,暫時也別再冒險運糧了。

可沈樹人偏不,他在沈練、李愉這一次運到後,又要求他們盡快折返,然後盡快再運一兩次,把陳縣的存糧多囤積一點。

闖軍上下沒什麽智商,所以也就宋獻策看出了其中有點不對勁,不符合沈樹人一貫穩健苟慎的風格。

但他找不到證據,跟李自成說了之後,李自成也不太信,最後的結論就是:

“沈樹人可能是過於穩健了,所以擔心糧道越拖越惡化,所以想趁著還不太惡化,一口氣把一整個冬天的糧食都運足了,這樣就算後續潁川河面一些要害地段,被徹底用暗樁暗錐斷流,也無所謂了。”

李自成覺得這種可能性更大,宋獻策也就不好說什麽。

然後,就是連續數次的運糧與劫糧戰。

沈練第二次來開始,也學乖了,知道闖軍會派小船攔截,而且潁川河面下的暗樁只會越來越多越來越密。所以沈練也一改此前徹底用大船運糧的辦法,改為多增加了一些小船。

因為闖軍自己也會用小船,所以河底暗樁的密度,肯定是足夠小船通過的,有小船在前面探路護航,也就不擔心大船直接觸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