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救藩之功

見到意料之外的援軍、竟提前到達了,梁以樟自然是手舞足蹈,那番叫囂慶幸之狀,簡直勢如瘋癲。

但那幾個千總,卻絲毫不覺得梁以樟的舉動有什麽問題。

畢竟梁以樟是把全家性命賭上了這一把,賭死守商丘。能活下來,還能成為忠臣、功臣,誰會不狂喜如瘋,能活誰會想死。

千總們反而覺得這是府台大人真性情,對其態度也頓時出現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滿口子地恭維吹捧。

其中一個千總,還義正詞嚴痛哭涕零地倒戈悔罪:“府台大人神算!保得商丘軍民無恙,都是大人的功勞啊!咱之前都是被宋守備蠱惑、豬油蒙了心!”

“府台大人您不知道!都是宋權那廝主動召集我們,把流賊‘如果遭遇頑強抵抗後再破城,就會屠城’的卑鄙作風告訴我們的,不然我們也不會怕!

這宋權簡直就是處心積慮蓄意動搖軍心啊!只要府台大人您一句話,我們立刻把宋權那狗釀養的抓來!”

梁以樟也是這時候才徹底確認了內幕,森然冷笑:“竟有此事?那宋權就算是主動通敵叛國了!還不拿下!”

說完後,他也顧不上宋權這種軟骨頭的下場了,下了城樓後他就瘋狂策馬回知府衙門,去向潞王殿下報喜,說沈撫台的救兵來了。

而幾個千總得令,為了洗脫自己曾經動搖的罪責,當然是如狼似虎奔去宋守備所在的西城門城樓。

大家都很有默契,一路上絕不提前泄露消息,直到沖到宋權面前,宋權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呢,結果被輕松拿下。

……

城頭官員將士因為援軍抵達而歡呼雀躍的同時,

知府衙門隔壁的一處清凈大院內,此時此刻,一群紈絝宗室正在那兒焦躁不安。

原因無他,只因他們並不知道外面隱約的動靜,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院子當中,一個比潞王年紀還略大的中年人,在那來回踱步,口中煩躁地咬牙切齒:

“怎麽這麽大動靜?怎麽這麽大動靜,不會是流賊又全力猛攻了吧?王叔,您當初要是早聽我言,咱什麽都拋了,輕裝繼續南逃,甚至直接去鳳陽,也沒那麽多事兒了。”

這人正是嗣福王朱由崧,說是朱常淓的侄兒,實際上年紀比當叔叔的還大一歲。他的逃跑經驗比朱常淓更豐富一輪,所以隱約聽到槍炮聲就開始後怕。

原本的歷史上,朱由崧在洛陽、懷慶先後被破時,也是去投奔了堂叔庇護,然後潞王、福王、周王、趙王一起南下。

如今區別只是在於周王還沒出事,還被圍困在開封城裏,其他河南諸王凡是活下來的,基本上都一路逃一路聚攏,並沒有受到蝴蝶效應的影響。

朱常淓被侄兒搶白,原本應該拿出長輩的尊嚴來,但此刻侄兒所言似乎更有理,他也不由弱了氣勢,只是解釋:

“孤豈是舍不得財物?這是擔心護衛不足,兵荒馬亂,走不到鳳陽府。何況藩王無宣召不得入三都,不僅南京北京去不了,連去中都鳳陽,都是可能被人彈劾的,咱謹慎一點有什麽錯?

再說到了鳳陽又一定比這商丘安全了?當初誰知道流賊還會那麽快往這打,孤不過是略作觀望……”

朱常淓覺得自己的決策沒問題,他最怕被崇禎這樣嚴酷剛毅的侄兒皇帝斥責了,哪怕逃命的時候,依然在擔心朝廷法度。

藩王是不能隨便進京,甚至不能隨便靠近京城的!明朝的這條制度,不僅包括針對北京,也包括南京和中都。

尤其是崇禎十五年底這個節骨眼上,這種事情就更敏感了。

因為如果哪一天北京失守,大明的另外兩都都是有可能隨時直接頂上去,轉正為實際行政首都的。

如果在那個時候,某個藩王在鳳陽城內或者南京城內,豈不是有了就近被大臣們擁立的可能性?

這種嫌疑,膽小怕事的人肯定要躲得越遠越好,否則惹了一身騷,或者將來崇禎緩過氣兒來秋後清算,豈不是要吃大虧?

“都火燒眉毛了,彈劾就彈劾了,命要緊啊!”朱由崧也不由怒了,對死亡的恐懼讓他無視了對堂叔的禮貌,也暗恨堂叔的懦弱無能。

要是他能自己說了算,別說去鳳陽了,就是逃去南京又如何?

天下都這樣了,富貴險中求!真要是他那個皇弟和侄兒們出了點意外……嘖嘖,潑天權貴,就在眼前呐!

就算賭錯了,大不了就是一死。朱由崧這人相比其他伯叔兄弟,還是挺敢賭命的。

可惜,他現在是寄人籬下。王府的衛隊侍從都是堂叔的,堂叔此前要求穩,他想賭也指揮不動那些人,

最後竟落到現在這步田地,立於危墻之下,恨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