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綱舉目張(第2/3頁)

左子雄顯然也意識到自己說話得罪人了,連忙補救了一下。他原本也沒有捧一個踩一個的意思,實在是沈撫台確實牛逼,實話實說都能讓其他同行被陪襯得不堪入目。

黃得功這才滿意點頭,對老下屬的心意也算徹底摸透了,同時對方的現身說法,也讓他心中充滿了熱切,暗忖這次一定要跟著沈樹人,也拿一個將軍封號。

……

一行人很快進了汝陽城,拜見了沈樹人。

沈樹人也是滿面春風,這幾日他臨時征用了汝陽城內的縣衙作為臨時行轅,召集諸將議事。今天黃得功剛到,還少不了擺個接風酒。

軍中戰時當然是要禁酒的,但是部隊剛剛會師,還是沒必要搞得太嚴肅。而且沈樹人也知道,黃得功這人嗜酒如命,每次到沖鋒搏殺之前,都會“飲酒逾鬥”,所以對酒的管束,也不可能很徹底。

“黃總鎮,別來無恙,幾年不見,有你和劉將軍勠力同心,此戰我軍救開封必矣。”

雙方一見面,沈樹人就很和氣,完全看不出文官的體面,跟將領們打成一片。

“沈撫台客氣了,末將不過跟著大夥兒一起用命罷了。撫台讓咱怎麽打,咱就怎麽打。”黃得功也連忙過去見禮,內心也不禁把沈樹人和史可法做了個比較。

史可法做人也很正直,不會貪占下屬的功勞,賞罰分明。只可惜史可法作為東林黨大佬,對武將始終有一股疏離感。

而沈樹人身上,則是完全看不出任何兩榜進士的驕傲,連劉國能這樣曾經是流賊出身的將領,他都能推心置腹地推杯換盞,感動得劉國能不要不要的。

稍微喝了幾杯之後,劉國能又忍不住說起沈樹人當年的仗義:不但出兵增援他,還把他兒子撈到南京去入國子監,還是體面的‘蔭監’,讓他老劉家也能從此變成讀書人家。

要是沒有沈樹人,去年他說不定就在葉縣、郾城一帶死了。所以沈撫台讓他幹什麽,他就幹什麽。

(注:歷史上劉國能就於崇禎十四年,在葉縣、郾城一帶被李自成攻滅,殺死)。

黃得功原本也有聽說這些事兒,但今天才算第一次親眼目睹了劉國能對沈樹人的尊敬、唯命是從,心中也是暗暗心驚,同時有些頭腦發熱。

不過,黃得功畢竟還是知兵的,他也知道雙方如今的實力差距,李自成坐擁三四十萬人馬,豈是官軍能輕易進攻挫敗的?

而劉國能喝多了之後為了表忠心,一味宣揚“只要沈撫台讓咱進攻,咱就拼了一切也要進攻,不能辜負沈撫台”,也讓黃得功稍微有些憂慮。

他找了個機會,委婉地詢問:“不知撫台此番匯聚我等於汝陽,打算如何與闖賊交戰、救援開封呢?闖賊新破楊閣老、孫總督,聲勢正盛。而楊閣老新故,我軍士氣很難不受影響。”

黃得功這話一出口,沈樹人只是微微一笑,還沒開口回答,卻惹來了劉國能先不快了。他酒量也不如黃得功,有點勁兒上來了,直接就拍著桌子說:

“黃闖子!天下人都說你悍不畏死,看來跟咱比還是差了一籌。沈撫台讓咱怎麽打,我就怎麽打!眉頭都不帶皺的!

至於楊閣老剛剛病逝,這也能作為怯戰的理由?沈撫台和咱都受過楊閣老賞識提攜,正好報恩,這叫哀兵必勝!”

黃得功也不是好脾氣,直接反懟:“誰怕死了!這不是問問撫台有什麽謀劃,真要是能多殺敵報國,老子沖得比你快!”

沈樹人眼看兩人都是火爆脾氣要鬧起來,連忙談笑自若地說和:“如今正要二位將軍一並勠力同心,怎能為這點意氣之爭鬥嘴?

黃總鎮擔心我孤注一擲,也算情有可原。不過你們放心,我像是那種魯莽之徒麽?楊閣老的知遇之恩當然是要報的,哀兵必勝的道理也沒錯,但我絕不會因此操切。”

沈樹人說到這裏,不怒自威地頓了一頓,拿眼神掃過劉國能和黃得功,二人也都安靜了下來。

而沈樹人繼續掃向另一位敬陪末座的總兵左子雄時,左子雄更是直接表態唯命是從,場內氛圍也就算是徹底鎮住了,所有人沒敢再七嘴八舌,全部聽沈樹人的號令。

沈樹人這才點點頭,繼續道:“為今之計,敵強我弱,但我軍糧多可以持久,繼續僵持下去,對我們是有利的。我們要的是步步為營、確保糧道,結硬寨打呆仗推進。

這樣就能逼著闖軍跟我們打,而不是我們去找闖軍決戰,到時候天時地利都在我方,而天氣冷下來之後,對進攻方就會更加不利,闖軍必然要承受更多的削弱。

開封府周遭存糧,原本就是吃到今年秋收就很勉強了,李自成又從四月攻打到九月,破壞了河南全年的農事,聽說闖軍早已開始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