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張獻忠:沈樹人不方便幹的卑鄙事我來幹

作為一個80後,沈樹人至今還記得,他前世讀書時,初中地理課本上還寫著“洞庭湖是我國第一大淡水湖”。

然而二十年後,當他侄兒拿著地理作業來請教他時,他才發現,標準答案居然已經變成了“鄱陽湖是我國第一大淡水湖”。

可見後世尤其是建國之後,洞庭湖的萎縮,有多麽劇烈(將來鄱陽湖估計也有可能退位,都幹成草原了)。

不過如今還是明末,洞庭湖還是正兒八經的“橫亙七八百裏”。

當然,這個“橫亙”的算法,現代人或許不太習慣,這是從湖的東北角往西南角行走、算最遠的湖岸距離,大致相當於後世從嶽陽走到常德,半周長八百裏。

至於直線距離,嶽陽到常德也就三百多裏,而嶽陽到正南邊湘江河口的湘陰縣,更是只有二百多裏。從湘陰沿湘江逆流而上,再走不過七八十裏,就是長沙了。

如此巨大的一片湖泊上,注定會給擁有優勢戰船一方的水軍,留下充足的發揮空間——前提只是你要能找到敵軍。

沈練和李愉帶著六千人,連夜突破洞庭湖口後,也不惜人力,帆槳並用,晝夜往南劃船航行,所有士兵輪番休息,醒著的就幫忙劃船。

船上攜帶的軍糧、補給品也非常充足,甚至有珍貴的肉脯和煉乳,好讓士兵們盡快恢復體力,也是為了大戰之前鼓舞士氣。

平時行軍、訓練、戍守的日子,可沒有這種好東西吃,只有重傷員才能碰。

六月份的洞庭湖,由北往南航行也不算很費力。因為長江在夏季汛期,上遊來水量很大,城陵磯湖口是從長江往洞庭湖裏倒灌水的,這種情況一直要到汛期結束,才會變為洞庭湖蓄水流回長江。

所以眼下北部的湖水都會有一個自然往南緩慢流動的速度,一直要到靠近南岸,湘江的來水才能徹底抵消掉長江的倒灌。

短短一天之後,兩百多裏的水路就走完了,而且在半道上,沈練和李愉還真就發現了一些目標。

……

話分兩頭,李定國在城陵磯和巴陵死死頂住沈樹人、左子雄的同時,南邊的張獻忠部主力,取得的進展著實誇張。

其實,甚至早在李定國圍困巴陵的前一天、也就是李定國剛剛在嶽州府內找到足夠船只橫渡洞庭湖口的時候,張獻忠就已經攻破了常德府治武陵縣。

只是消息傳遞需要時間,後來李定國又東渡了湖口,水陸交替一時軍情傳遞延誤,他才無法立刻知道義父的進展。

所以常德全境,其實是在沈樹人抵達之前的四天,就已經淪陷了。整個攻城戰,也就持續了一天半而已。

張獻忠當時開出的條件,是“直接投降,就只殺藩王、官員,不殺百姓,抵抗一天,屠城三成,抵抗兩天屠城六成,抵抗三天,屠盡全城”。

這個條件很苛刻,比李定國在巴陵開出的還要緊迫一級,歷史上他們基本上在崇禎十六年之後才會這麽幹,現在顯然是為了搶時間,所以下了重手——

張獻忠很清楚,他的一切手段,都要圍繞盡快拿下長沙這個目標轉。凡是有利於盡快拿下長沙的,無論多狠毒都得用。

常德府守軍在地方官員和當地藩王的催逼下,一開始也象征性抵抗了一天。

但一看敵軍攻勢兇猛,全都不要命一樣瘋狂猛撲,入夜後部分將士一想到抵抗的越狠、將來被報復得越慘的可怕下場,軍心很是動搖。

而張獻忠並未徹底包圍全城,只是攻打武陵縣西門,另外三面完全敞開了讓人跑。於是當天夜晚,就有大量守軍確認城外無人後,開門蜂擁逃出城去。

張獻忠也不追擊逃兵和逃跑百姓,只是進城亂殺了一夜,把駐在常德的當地藩王、榮王朱由枵全家殺死,包括朱由枵本人和他兒子、世子朱慈照。

朱由枵被亂刀砍死、分屍沉河,丟進沅水直接沖進洞庭湖。朱慈照運氣好一點,只是被一刀抹了脖子,沒有刻意去肢解,算是留了個全屍。

這朱由枵是第五代榮王,他祖上是弘治帝朱祐樘的幼弟,到了正德年間才就的藩,在常德生活了一百三十多年,至此國除。

榮王府的所有財帛當然也都被搶了,所得值銀一百余萬兩。分出大部分招募窮人擴軍,還把明軍留下的府庫刀槍武器、破銅爛鐵全部收入囊中。

不得不感慨,大明的藩王又一次給流賊當了運輸大隊長。

武陵縣算是張獻忠此番復出後,拿下的第一座府治級別的城池。雖然不是很富,可把藩王和富戶地主統統屠盡,依然讓他瞬間又一波肥了。

至於“屠城三成”的恐嚇,張獻忠也沒嚴格執行,因為他沒時間,所以只是草草把城內有房的人全部殺盡,總共死者約在三四萬人,沒房逃去鄉下的就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