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不破不立(第3/3頁)

如果能多熬觀望一陣,熬到出兵湖南時、即將秋收,或者至少是夏糧要入倉的時節,那就最好了,絕對穩健。

最後,孫可望還表示,秭歸的存糧不該抽調得太幹凈,也不該以“如果在湖南得手,秭歸這邊的部隊就要全部抽調跟著南下”為設想來做計劃。

秭歸這邊,好歹是張獻忠軍留的一個後手,萬一湖南那邊不利,這邊好歹還留了一條入川的路念想。

這番說辭,倒也符合孫可望一貫的人設,他比李定國更加理性冷靜,跟著流賊混了這麽些年,他的心早已冰冷到不會去算計殺人多少,只要有利。

所以多屠戮幾個土司和苗人部落,在孫可望眼裏沒什麽。至於部隊被養得更加血腥、將來軍紀收不回來,也不要緊。

然而,如果是平時,孫可望這樣講道理,張獻忠還能容易聽進去些,現在這個節骨眼上,情況卻大不相同。

“望兒居然不建議我立刻全軍孤注一擲?他這是想留守秭歸幹什麽?要是我軍在湖南得手了,官軍反撲,切斷秭歸留守軍馬與轉進湖南的部隊之間的聯絡,他豈不是要孤軍奮戰?”

張獻忠內心,對孫可望的懷疑也更加深了一層,如今他內心的天平,漸漸傾向於更信任李定國一些。

不過孫可望說的確實有道理,張獻忠也不至於因為這點多疑,就跟義子翻臉,

所以他兩方的意見、都選擇性地接受了:在布局上聽孫可望的,在時機上聽李定國的。

既允許孫可望留後路、好好對付方孔炤,防止被端老巢。但又不接受孫可望“持重觀望,多探聽河南戰場消息,拖到夏糧入庫再進兵湖南”這一點。

他選擇了和李定國一起、不惜代價不計傷亡立刻猛攻永順宣慰司,然後從那兒沿著天門山南北,分兵兩路進攻嶽州、常德!

命令下達之後,張獻忠軍行動倒也迅速,短短三五天之內,就猛攻拿下了永順宣慰司境內好幾個土司部落。

張獻忠也不追求把永順宣慰司境內那麽多大山溝裏的部族全掃清屠滅了,只要搶到一些糧食和屍體,夠部隊沿途消耗,並且鑿穿出一條通往常德的路線,也就夠了。

六月初三,張獻忠軍就鑿穿永順宣慰司,來到相當於後世“張家界天門山景區”的險要之地,過了天門山後,走出山區,前面就是洞庭湖周邊的湖南平原了。

張獻忠合計了一下,跟義子李定國分兵,

由李定國率一軍,走天門山以北,順澧水攻打嶽州,以奪取洞庭湖口、阻止官軍反應過來後,由長江、洞庭湖水路南下增援湖南。

而他自己負責主攻,走天門山以南,順沅水攻打常德,計劃奪取常德後,再進攻長沙。

說白了,就是他本人負責親自攻取膏腴之地,圈地搶劫拉壯丁,而李定國幹苦差事、打阻擊,擋住官軍增援。

計劃實施得很順利,又過了短短三天,張獻忠軍從大山裏殺出來的時候,嶽州、常德兩府境內的好幾個縣城,壓根兒就沒組織起有效的抵抗,幾乎直接望風而降,有錢人和地主也都被屠戮一空。

雪片一樣的急報,很快送到方孔炤和沈樹人案頭。

這邊的動靜,沈樹人完全沒有提前提防,也不可能提防——但這並不是沈樹人能力不濟,而是因為他的官職太小。

他的轄區只到武昌府,再往南的嶽州府他沒法撈過界,也不好提前安排細作、哨探,更不可能安排軍隊巡防。

要是撈過界,大明朝廷的法度就能把他彈劾得焦頭爛額。

所以,只能說是崇禎提防臣下、對沈樹人這種文武雙全、能力卓絕又忠心不二的名臣,不能推心置腹無條件無上限重用,才導致了這一切。

退一步講,要是早點讓沈樹人當湖廣總督、聖旨明著給他在湖廣地區一切生殺予奪大權,不就沒有這些破事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