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分紅一年就得死(第2/2頁)

沈樹人卻醞釀了一個滿面春風的笑容,暗示周延儒一會兒借一步說話。

周延儒心領神會,知道這是要避開地主仇維禎,單獨私聊了,也就稍候了一會兒,然後找了個借口,假裝對剛才收的其中一副字畫特別感興趣,想借仇維禎的書齋、慢慢比對鑒賞一下。

仇維禎也不為難他們,讓人先把酒席收了,由仆人單獨領周延儒沈樹人去書房。

進了書房,關起門來,言不傳六耳,沈樹人這才提出了一個方案。

“不知周閣老有沒有聽說,最近幾個月,江南市面上的繅絲、棉紗,價錢又有所回落?”

周延儒不屑道:“老夫怎會知道這些商賈之事。”

沈樹人淡然一笑:“不知道也沒關系,回去問問府上幕僚,自然就驗證了。下官是想說,最近這棉紗、繅絲的降價,實則因為我沈家,又鉆研出了一種新的紡車,其效可比舊紡車快出數倍!所用勞力人工,也只有原本的幾分之一。

如今市面上之所以知道的人不多、眾人只是莫名發現繅絲棉紗降價,正是因為我們沈家封鎖消息,要防止他人剽竊仿制,所以這種新的紡車,每府我沈家只賣給一家巨富豪紳,由其壟斷一府的繅絲之利。

蘇州府如今是我沈家自營,而松江府、湖州府已經包給了知根知底的盟友。下一步,我們便打算往嘉興府、常州府開拓。

閣老家中不營商,倒是有些難辦,我原本還打算,若是閣老能玉成我當上皖府,這常州府的新紡車生意,便成本價供給閣老家壟斷——

松江徐閣老家,可是每年要給咱上供二三十萬兩銀子買機器都不止呢。這一時雖然不多,卻是一個細水長流的進項,年年都有好處。”

周延儒原本不太懂商業,聽著聽著,也呼吸急促起來,慢慢回過味兒來了。

沈樹人給他這個建議,雖然聽起來不甚明朗,但大致思路他是懂的,無非像是在某個長遠的巨利生意裏,入一份常年的幹股,從此年年有收益。

阮大鋮給他的銀子,雖然號稱五萬黃金、瞬間能兌現五十萬銀子。

而沈樹人給他的可能也就十萬,但這錢等於是年年給的!(常州府的紡織業市場比松江府小得多,所以肯定不如徐家的值錢,連一半都不到)

當然,周延儒也是人老成精,他很快就想到一個問題:年年給的幹股,那得他一直做內閣首輔,至少也是朝中實權尚書,沈樹人才會一直給。

要是哪年自己失勢了,沈樹人肯定翻臉比翻書還快,到時候直接就人走茶涼了,還想繼續拿銀子?

一次性撈夠,還是細水長流?哪個賺,關鍵要看自己還能掌多久的權。

沈樹人這是在跟他賭任期!

“賢侄看來不太看好老夫此次復出啊。這是覺得老夫兩番起落,聖眷不穩?”反正屋裏也沒其他人,周延儒想到這點,也不藏著掖著,直接就挑明了。

沈樹人飛速思考了一下,他知道這時候如果一味說好話,對方反而會不信,不如務實一點。

他便改口說道:“豈敢,下官相信朝廷局勢到了如今這步田地,陛下若是不仰仗閣老,實在已再無人可仰仗了。

下官去年和楊閣老見過數面,楊閣老雖還健在,但日夜憂慮,恐怕已不能持久。洪承疇在遼東,雖然還活著,被圍在松山城內。可天下人都知道,朝廷無力救援解圍。

要是楊閣老和洪承疇都不在了,陛下還有何人可以倚仗?就算陛下再多疑,也唯有重用閣老您了。下官倒是很佩服閣老的忠義,時至今日,還有勇氣去京城挑此重擔。

若下官父子等人,早就心灰意冷,只想保住家鄉不被流賊侵擾,並不敢有天下遠圖。”

周延儒法令紋微微抽搐了一下,他倒是也被沈樹人的膽識和眼光所激。

聽得出來,沈樹人就算要賭,也不是在賭他周延儒個人官運不久,而是覺得陛下這樣搞,已經無人可用了。

難道,他覺得北京會失守?!

可就算北京會失守,陛下也可以南幸,至不濟,還有太子可以保扶!

如今,還沒有發生“陳新甲勸崇禎議和而被殺”的事件,所以周延儒相信,真到了那一刻,會有人願意勸陛下南幸,或者至少派太子南下的。

既如此,只要崇禎無人可用,他就一直是首輔!

沈家非要給他長遠財源,每年給十萬兩結個長期善緣,那就來吧。

“賢侄倒是務實,如此看來,皖撫若是由你擔任,倒是確能保南直隸周邊安泰。”

沈樹人連忙謝過,內心看周延儒卻已經如看一個死人。

這每年十萬兩,你也就拿今年一年了。

明年的款子,要是拖到年底時再給,按照歷史原本的進度,你都未必有命活著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