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海運雖有千般好,可惜不適合一路收銀子

談妥了運作皖撫官職的事兒、並且跟周延儒達成“長期戰略合作意向”後。

雙方的交流氛圍,總算是徹底變得融洽起來了,這也是沈樹人計劃之內的。

因為他畢竟還要利用周延儒一年多,甚至將近兩年。

能談長期分成,就別談一事一價的一錘子買賣。這樣對方才有動力、一直好好為你做事。

而且,為了幫助周延儒也潛移默化地強化這種認知,覺得雙方是“一榮俱榮的合股夥伴”,沈樹人很快就提出了一個新的、無傷大雅的補充需求。

只聽他不著行跡地說道:“蒙閣老擡愛,願說服陛下委下官以重任。下官自當竭盡全力,上報陛下天恩,並酬閣老賞識。

下官忽然想到,還有一件事兒上,下官可以為朝廷分憂、為閣老建功。而閣老也不用付出任何代價,只要幫忙從中斡旋、準許下官父子便宜行事,就能公私兩便。”

周延儒心中先是重新緊張了一下,還以為沈樹人得寸進尺,還想要更多的官職,連忙警覺地看著他,謹慎追問:“你又想討什麽差事?”

在他看來,所謂“為朝廷分憂”的說法,不就是要新的官職麽!

沈樹人一看對方表情,就知道他誤會了,連忙笑著說:“閣老多慮了,連差事都談不上,是這樣的——您應該知道,我沈家自兩年前,便被陛下授權改制漕運,行漕運改海。

這兩年,我沈家每年打造一二百艘黃海大沙船,如今已能承運朝廷半數漕糧。原本陛下說好的,是花五年時間,循序漸進徹底實現漕運改海。

現在雖然才改了一半,但這點運力,已經足夠讓遼地所需的官糧、軍糧,全數由江南海路直運渤海沿岸。如果拿來運人,按照我沈家現有四五百艘大海船的運力,每船百余人,只要把船都糾結起來,就是跨海運五萬大軍都綽綽有余……”

周延儒聽了眉頭越皺越緊,一時不知沈樹人有什麽陰謀,他連忙一擡手,制止沈樹人再鋪墊發揮:“你就直截了當,長話短說!到底要做什麽!”

沈樹人深呼吸了一口:“下官是真心為朝廷分憂——閣老應該也聽說了,洪督師自去年九月間,便在松山與黃台吉的野戰中,兵敗大潰,麾下八總兵逃了四個,死了一個。

剩下的三總兵,也不過在松山、杏山、塔山三處要塞內,據城死守,苟延殘喘。以朝廷無力援軍潰圍之狀,怕是糧盡之日,洪督師便要壯烈殉國。

下官與家父世受國恩,雖無力與韃子交戰,卻也想得個便宜從事的授權,借著海路往遼東運糧時,常常沿海巡視、了解最新戰況,上報朝廷。

若能覷便接應,遇到這三處要塞的朝廷兵馬被破、或是趁亂突圍,能逃到塔山、筆架山沿海的,我沈家漕丁便從海上救援撤回,也好為朝廷多保住幾個遼東精銳敢戰之士——

這些士卒都是能為洪督師死守絕援孤城半年以上的,那都是大明最忠勇的義士,白白死在韃子之手太可惜了。

只是這事兒,畢竟不在家父職權之內,家父只有為遼東官軍運糧的權力,不能參戰。所以,怕是需要閣老回京後,幫忙運作。

我沈家不用朝廷撥款撥糧給人馬,只要一個‘護漕’的名分即可,讓家父麾下的護漕家丁能便宜行事。

而如果能有所收獲,對閣老您而言,也是一項不容小覷的政績。洪承疇的爛攤子,是他自己惹下的,當時閣老還未復職,您上任之後,卻幫著解決了一部分爛攤子,陛下必然會對您愈發信任。”

周延儒皺著的眉頭,這才放松下來。

確實,這純粹是一本萬利的好事兒。反正本來如果什麽都不做,洪承疇那點人就當是純虧了。沈家肯自掏腰包,救出一個是一個。

自己剛被崇禎重新啟用,也確實需要新官上任三把火、在方方面面建立一點成績,好穩住地位。而挽回一些對韃戰場的軍事損失,也算是很重要的政績了。

周延儒只是還有點不敢相信,不由深入追問:“那你們沈家具體要些什麽?你們肯下那麽大本錢?”

沈樹人聽他問到具體細節,就知道這事兒有戲,十成至少準了八成了。

他連忙說:“比如,給我沈家一些親信加上諸如水師副將、參將的武銜,掌管海運護航,我沈家才好名正言順,將一部分家丁、水手改為朝廷漕兵。最後,就是此事的授權,當靈活變通一些,急切不得。

畢竟戰局瞬息萬變,若是提前做好了預謀,陛下也有了期待、非要救出上述三城守軍中的任何一處的話,我們難免反而被束縛住了手腳。一旦情報泄露,更是容易被韃子所乘,反受其害。

不是下官信不過朝廷中的袞袞諸公,而是我大明內部,如今實在是有太多貪婪賣國之輩。而建奴自奴兒哈赤起,至今日黃台吉,京中各部,怕是都有收了韃子金銀、向韃子出賣情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