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塵埃落定(第3/4頁)

倉促間也不可能把百萬兩級別的家產送到京城,半路上早就被人見財起意、甚至會誘惑押運軍隊自己見財起意就反水。

陳新甲繼續往下看,又關注到幾個點,重點詢問:“按你的說法,沈兵備在派你押送艾能奇時,就已經想到張獻忠可能派人在半路攔截、也有可能想搶回這些銀子,所以沈兵備實際上安排了一明一暗兩支隊伍,明的護送、暗的埋伏。

最後,還真就等到了張獻忠部的一次伏擊嘗試,但是被你們成功拖延到暗中護送人馬出現、將張獻忠的劫囚隊伍再次擊敗?又斬獲百余人、俘虜數十騎?

另外,根據沈兵備的調查,還能確認楊閣老身邊和襄陽城裏,確有張獻忠的內應細作、他這才能如此料敵先機?而這些細作的身份,你們也通過嚴刑拷打艾能奇及其他被俘的流賊部總以上軍官,問出了幾個?”

左子雄非常坦蕩地承認:“確如侍郎所言,末將此番護送,半路又殺退一波劫囚者,但實在不敢居功,是沈兵備思慮嚴密,末將不過是動手的武夫。

沈兵備還說,張獻忠多疑,如果真遇到劫囚並且成功挫敗,還能進一步讓張獻忠懷疑他麾下諸義子有內鬥。但具體會如何發展、如何利用,沈兵備也不可能預測。

他說早就聽聞陳侍郎您是楊閣老提拔的兵部官員中、最足智多謀的。相信您能隨機應變,把這些條件充分利用好。”

陳新甲聽了左子雄轉述的吹捧言語,也是有些得意。他這人別的不說,至少還是知恩圖報、實用主義的。

稍微琢磨了一下,就意識到這次的俘虜能有大用。畢竟俘虜的口供,殺傷力是很大的,尤其還能證明張獻忠確實擅長收買內奸、眼線,這挖出來就是一個大案。

很快,陳新甲就自己想到了一條毒計——天地良心,這完全是陳新甲自己想要打擊政敵,跟沈樹人完全沒半毛錢關系。

那些京城的齷齪派系鬥爭,沈樹人是一點都不想沾,他只是不希望朝廷的剿賊方略出現反復。

……

又數日之後,陳新甲的反擊還真就組織好了。

一方面,也是張獻忠給力,在搶劫、殺藩襄陽的部隊被重創、幾乎全殲,去救艾能奇的劫囚小隊也被反殺後。

張獻忠惱羞成怒,為了盡快以陷藩罪害死楊嗣昌,他不惜血本又組織了幾次死士滲透作亂、刺殺藩王的戲碼。大部分沒成功,也有少數成功了,但因為都是小股刺客,也沒有別的收益,搶不到什麽財物,搶到了也轉移不出去,基本上是有來無回的死士。

另一方面,陳新甲重新嚴刑拷問了被送來京城的俘虜後,抓到了一些新的“口供”:張獻忠多次在其軍中反復強調,如今的當務之急,是趁著楊嗣昌因為福王之死憂懼將死,要趕緊添一把火把楊嗣昌的死坐實了。

所以,他有收買朝中言官把張獻忠部的損害小事化大、給朝廷多丟臉面、促成崇禎多殺地方督撫,把抗賊最激烈的督撫能害死一個就害死一個。

原本只是“刺殺”的行為,要讓這些言官們把事情鬧大到“失地陷藩”的程度,讓皇帝下不來台。

最後,陳新甲還拿到一份口供:吏科給事中方士亮,就曾經收過張獻忠的銀子,要裏應外合把“刺殺”擴大化為“失地陷藩”,作為張獻忠的內應,幫張獻忠陷殺地方督撫!

崇禎得到這份來自“張獻忠義子”的口供後,果然大怒,也有了借口,立刻把最能嗶嗶賴賴的言官方士亮直接以“通賊內應”的罪名抓起來,居然最後還真從方士亮府邸抄出十幾萬兩銀子的不明來源財物。

天地良心,這筆銀子倒是真不怎麽需要人去栽贓,因為隨便一個京官,抄家出十萬兩都是正常的。陳新甲最多就是稍微玩了點輔助性質的小花招。

人贓並獲,還有流賊一方的口供,還跟流賊的陷害督撫動機完全吻合,出身東林档的吏科給事中方士亮,就這樣被夷滅了三族——通賊內應的罪名,這樣處置絕對是應該的。

一時之間,其他東林言官瞬間噤若寒蟬。

哪怕是原本再強的大噴子,這時候也不敢開口了。

死了也就罷了,還死得那麽窩囊,被流賊賊酋的義子招供出來說他是張獻忠的內應,那簡直是辱沒祖宗十八代了。

這事兒也就算這麽過去了。

楊嗣昌該罰還是要罰,如前所述降級、罰俸、取消待遇,依然管原先的事兒。

而兵部尚書銜也被徹底拿掉,借著這個機會,崇禎也給兵部侍郎陳新甲順勢提拔了一下,讓陳新甲正式當上了兵部尚書。

陳新甲履新之後,對於沈樹人這個朋友當然是徹底認下了。從此京城六部裏面,至少有兵部尚書陳新甲和戶部尚書蔣德璟,都是沈家的鐵杆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