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南京事,南京畢(第2/3頁)

“沈府台一向可好?沈府台真是人中英傑,短短一年半不見,已經官居五品。舍侄的事兒,還要有勞多多照拂了。”

鄭鴻逵率先說了一些客氣話,也沒什麽假酸文醋的掉書袋,一看就是粗鄙武將。

跟當年唯一的區別,就是他現在說話已經不敢再稱呼沈樹人“賢侄”了。

沈樹人倒是不擺架子,依然花花轎子人擡人:“世叔過譽了,彼此彼此,一年半沒見,您不也由都司升遊擊了麽,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該參將了。論品階還是比小侄高。”

都司和守備是五品武職,遊擊就有四品了,參將三品。理論上,沈樹人的兵備僉事下來之後,才跟鄭鴻逵現在的遊擊平級。

但實際上鄭鴻逵顯然不會接受這種恭維,大家都是懂行的:“沈府台可別寒磣我了,武職和文職能比麽。再這麽客套,那就是不拿咱當自己人了。”

雙方沒有再虛偽,一旁的鄭成功也才逮到機會,跟沈樹人行禮:“以後多賴沈府台點撥,下官只求為國守土、殺敵立功。”

沈樹人連忙伸手虛扶:“誒,賢弟何故如此,咱只論在國子監時的交情。你我都出自吳山長門下,算是他親授學業,那就一輩子都是同窗,以後再喊沈府台我可惱了!”

鄭成功這才順水推舟,口稱沈兄。

一邊攀交情,鄭家人一邊已把沈樹人請到屋內坐定。雙方又聊了些具體的人事任命,沈樹人也是把情況交個底。

鄭成功走正常渠道,按說最多做正八品的官,比照舉人入仕。

這次是給他想方設法貼金了,沈樹人塞錢托關系,給他弄了個湖北鹽法道下屬的七品巡防使,以後負責黃州、武昌一帶江面的緝私。

鄭鴻逵和鄭成功乍一聽到這名詞時,差點就震驚了,顯然他們對這個官職的權限有很大的誤解。

“鹽法道?!怎麽可能,這可是天下肥缺啊。不是說都是因為流賊肆虐之地、地方官朝不保夕,這才出缺嚴重的麽?鹽法道衙門的官員,又不用上陣面對賊寇,怎會出缺?”

鄭鴻逵問的語速很急,顯然是完全理解不了。旁邊的鄭成功雖沒說什麽,眼神中也是充滿了疑惑和激動。

沈樹人輕描淡寫地擡手示意稍安勿躁:“別急,你們對鹽法道有所誤解,怕是拿南直隸這邊的兩淮鹽法道來對比了吧。

產鹽省份的鹽法道,和不產鹽省份的鹽法道,肥缺的程度相差何止數倍。湖廣就是不產鹽的身份,要靠淮鹽濟楚或是川鹽濟楚。所以湖北鹽法道,只有一個長江緝私的職權。

這次之所以把大木賢弟安排到那兒,也是因為跟戶部蔣侍郎那邊都通過氣、問明白了。等朝廷正式開征厘金之後,因為此前並無查稅緝私的專門衙門。

所以湖廣、南直等地會從一向有緝私經驗的鹽法道衙門,拆分一些人手出來,臨時代管厘金緝私、打擊逃稅的活兒。湖北那邊,關鍵就是封鎖黃州-武昌江面。

你們鄭家就是在水上討生活的,大木賢弟能在這種衙門裏做事,想必你們也肯幫襯著出點力,幫他早日立功。若是在緝私封鎖的時候,還能順帶打擊一下流賊的水軍、運輸船隊,何愁不能盡快升官?

這種官職,又比在隨州、黃州隨便找個待收復的縣城當知縣,要安全得多,又能立功又不擔心安危,豈不美哉?”

沈樹人這番操作,顯然是深思熟慮,把各方利弊都想到了。

他也可以直接安排鄭成功當個知縣起步,可鄭芝龍會答應麽?能放心麽?鄭家的勢力一深入山區,就會大大降低掌控感,鄭芝龍會不安,難免將來惹出麻煩。

給鄭成功找個在水面上討活兒的差事,就能讓鄭家徹底放心,任由沈樹人施為操作,也是多賣一個人情。

而且,鹽法道的官職,可比那些直接帶兵的水師武將名聲好得多,畢竟名義上是肥缺文官,多有面子啊!

鄭芝龍是非常在乎面子的,實權和兵力、錢財,他都已經有了,鄭家現在就缺一個文壇官場的面子。

鄭鴻逵和鄭成功聽完後,還有些目眩神池。

鄭鴻逵操作過不少買官,他是知道行情的,發自內心嘆道:“要買個知縣,怕是都要好幾萬兩銀子。這鹽法道衙門下面,哪怕是七品的屬員,十幾萬兩怕是都打不住吧?

這麽大筆錢怎麽好意思讓沈府台您出呢,我回頭這就把銀子送來!太重了太重了,咱受不起。”

沈樹人止住他掏錢,雲淡風輕地說:“誒,都是勠力同心報國,說什麽銀子呢。你們有心,不如在‘將來如何幫襯大木賢弟立功’上下點功夫。

比如,我在黃州時,去年也只靠各色火銃與普通軍械殺賊立功。幸好去年劉希堯倒是輕視於我,主動出擊被我誘敵殲滅了。若是要我親自打上門去、強攻城池,怕是如今都還沒消滅此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