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五章 作物

朱標陪著太子妃在水榭亭台間喂著魚兒,看著它們在水中自在的遊蕩,水榭一半瀕水,一半倚岸,層層寬敞的平台跌落,清風,日影,荷香齊至,放眼望去周邊一片桃紅柳綠。

“宮中來了信兒,說是已經開始籌備老二的大婚儀式了,父皇母後的意思是讓你我在此之前趕回去。”

朱標撒下一把魚食,眾多錦鯉躍然爭奪:“不過倒是不用急,皇子大婚,怎麽也得籌備數月。”

常洛華靠坐在弓形靠背的飛來椅上應道:“記得原先不是定的明年,怎麽突然提前了?”

朱標嘴角微挑道:“西疆無戰事,雲貴遼東又相繼克定,父皇是準備分封藩王了。”

常洛華本能的皺起眉頭,她夫君是太子,兒子是皇孫,分封藩國就是在傷害她的利益,可不過片刻眉頭就舒緩了。

這件事她幹涉不了,而且她也相信,憑著自己夫君的本事,這世上沒有什麽真是他解決不了的,既然沒有出手,那便是有其緣由。

朱標對此的態度自然是與自己父皇保持一致,兵權的更替是很有必要的,開國這些年百姓造反不斷,遍布廣東、廣西、福建、江西、湖廣、四川、陜西、山東和浙江等十來個省份,在一個王朝的初期,在一個重律法管貪腐甚嚴的皇帝治下,竟還會是這般,可謂是罕見至極。

如此頻繁,地域如此廣泛,這在歷代王朝中也是少見的,絕不僅僅是貪官汙吏之流,大頭其實在地方衛所鎮府當中。

其實不難理解,文官有時候還得張羅個名目,武將們禍害起地方,可真是肆無忌憚,但因開國之初,武盛文衰,哪怕是朱元璋,也不可能對著自己的大腿下刀。

這些人不比文官,只要兵權在手,殺多少都無所謂,所謂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可武將的匹夫一怒呢,足以禍亂社稷。

一道旨意,就可以讓一介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官場或許會缺官吏,但永遠都會有人補替,無非就是運轉的好些差些之分別。

而軍中就不一樣了,沒有禦下服眾的本事,沒有戰場上璀璨的功勛,就算恩遇特赦為大將軍,也不可能指揮的動下面的將校,只會激起兵變。

而且兵權交替也遠遠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尤其是現在,不是兵不知將,將不知兵的宋朝,宋太祖杯酒釋兵權後,為了防止將來再演陳橋驛黃袍加身的戲碼,做了很多安排。

後繼之君繼而效仿,使得宋朝出現了能調動軍隊的不能直接帶兵,能直接帶兵的又不能調動軍隊的局面。

如果從目的來看,自然是極為成功的,但這也使得戰場上將領們不能全面地了解自己的手下,也就無法做到知人善任;同樣,士兵們不能充分地相信自己的將領,也就不會拼盡全力奮勇當先。

宋朝錢糧豐厚亡國以富,這也是歷史上罕見的情況,老朱也是行伍出身,從一小卒至將軍元帥,為了保證戰鬥力,自然是兵知將,將知兵。

這在亂世時自然是明軍保持戰力逐鹿天下的優點,可到了如今,將不離兵,兵不離將,眾將又以地域結成朋黨……

硬的來是絕對不行的,只能是半硬不軟順著來,以諸多皇子作為橋梁,皇親國戚的身份為承諾,締結婚姻逐步的接轉兵權,才是眾人都能接受的方法。

……

又過了幾日後朱標正與江陰候談著倭寇的問題,靖海侯雖然在海上狠狠剿滅了幾波,可依舊有零散的倭寇侵入沿海州縣,滋擾海路通暢。

杭州知府入見,遞交上江南各地州府田畝開荒的真實情況,因著朝庭缺官吏,又有江南案的風波,導致現如今大多數州府官吏都是出身自早就投效朱標麾下的幾大世族。

因此當太子真的想知道的時候,很快就統計了數目過來,比應付戶部還要認真百倍不止,欺上瞞下,可卻又不敢真的瞞著自家靠山。

南人官北,北人官南之政,在科舉停罷後就暫時擱置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北方能出仕的人才太少,根本不足以管理南方,而南方出仕人又太多,北方地廣人稀暫時用不到。

朱標對照著他們虛報給朝廷的數目看了一遍,因為已經訓斥過,再加上這不是杭州知府一個人的問題,看過後也沒再訓斥。

不過看了看後發現,應該是隨著情況轉好,許多地方開荒後的土地,並沒有種植口糧作物,而是種上了經濟作物,如棉花桑樹。

要知道棉花在前兩年,可還是朝廷強制要求種植的作物,而今已經不用強令,百姓自主就開始擴大規模了,可見民生安泰,已經思考利益了。

往前數十年的時候,百姓都絕不會浪費絲毫土地去種植不能吃的東西,每多種一口糧,或許就能多一個兒孫能有機會在亂世中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