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六章 船塢

得了厚賞的各家都極為歡喜,不僅是因為得了賞賜,更多的是借此有了溝通的橋梁,原先雖說名義上是屬東宮,可一直都是靠陳家來傳達東宮諭令,難免覺著有些隔閡。

朱標又點了幾家子弟往國子監,現如今國子監的名額可是珍貴至極,家中重點培養的子弟自然是都已經送過去了,可次些的也是家族血脈,能博個出身當然是再好不過。

再然後就是見了幾位有德宿老及士林名士,這人數比朱標預想中少很多,但也在常理之中,畢竟前有江南案牽扯甚廣,有些恐怕也是不敢來見他了。

午宴膳食可謂山珍海錯棄藩籬,烹犢羊羔如折葵,精細至極令人回味,席間還有不少江南士子吟詩作賦,朱標不吝賞賜,無論是禦制的文房四包還是入學國子監的名額。

他臨行前國子監便又開始新一輪的擴建了,有了屋舍自也需要生員,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現如今南方士子文氣學識都要強於其他地方。

雲貴遼東克定,朝廷官吏如此緊缺,也就顧不上南北平衡了,如此,他自是不用吝嗇國子監的名額,趁著還值錢送出去正得其時。

酒酣耳熱朱標自回去歇息,難得佳期盛宴其余人還在繼續,估摸著直接會連上晚宴一起,當然,官場中人是與朱標一起退的,再怎麽猖狂也不敢這時候沉迷歡歌不顧政務。

行至後院亭台樓閣錯落有致小橋流水扡插其中,風過竹林除喧囂,移步換景各不相同,怪不得張家敢邀他們夫妻入住此間。

入寢屋裏,朱標恍若以為自己還在宮中,實在是屋內擺設太熟悉了,聞著熟悉的熏香入內,太子妃緊隨其後而來,她也是剛剛從與眾命婦夫人小姐們的酒宴中退出來。

看著恍若神妃天後般的妻子笑道:“不虛此行吧?”

常洛華挽著笑貼靠過去道:“怪不得殿下總想出巡。”

不僅是這一路遊玩的樂趣,也不是杭州致美的風景,而是離開京城離開皇宮後,自然會有一種久在樊籠裏,復得返自然的大歡喜在。

而且在此處,上無帝後下無禦史,中間能站著且有資格委婉勸告幾句的也僅有一個江陰候及夫人,而且層次差的也有些大,如此實在是很難不開心。

朱標憐愛的摸了摸自家太子妃的墨發,知道她在宮裏尊貴固然尊貴,可言行舉措收到的束縛也很大,尤其是在她生下皇孫,且其父開平王歸京掌京營大權後。

自古史書上外戚勢大幹預政世甚至篡權奪位的例子都很多,所以朝中上下都用極為苛刻的目光和要求審視著太子妃,生怕她不賢或是權欲太盛,導致皇室生亂。

“明日起本宮就要去船廠巡視,你就在城中好好遊玩吧。”

不等她應話就又湊到她耳邊低聲道:“驕縱任性些也無妨,盡管吩咐下面的人去辦,難得出來一趟。”

這也是他的心裏話,難得出來一趟,難不成還就拘在這座小院中,那與留在宮中能有多大區別,何況他們既然分開,縱是有刺客也不至於特意行刺太子妃。

太子妃尊貴是因為太子,有太子即可有無數的太子妃,真若是與朱家有血仇,想要顛覆大明江山的,也只會傾力殺朱標,而非殺一個女人。

若真是有人刺殺常洛華,那麽必是有人盯上了太子妃之位,但宮中的規矩,太子妃遇害身亡,後宮妃嬪皆有嫌疑,且不論如何查證,起碼她們現已入宮這些,是絕不能扶正的。

所以再蠢的人也不會冒著誅九族的風險來徒為她人作嫁衣裳,何況有金吾衛和地方精銳的護駕,真不知何等勢力才能在此城中殺害大明未來的中宮皇後。

夫妻倆說了一會兒貼心話便上榻歇下了,幾日的舟車勞頓加上酒足飯飽,睡意來的很快,年輕的身體使疲勞恢復的很快,但也導致一覺睡覺便又覺得腹中空空,好在外面酒宴還在繼續,正好過去繼續吃喝受用。

……

第二日一早,朱標就在章存道和吳良的護送下到了杭州城外最大的造船廠,屬官辦,這幾年間從未停工,造船頗多。

不過與龍江造船廠和清江船廠的造船量相比就不大了,但這裏卻是造船研發的實驗地,大明最優秀最先進的造船工匠們都匯聚於此地。

其中不少都是這兩年江陰候搜籠過來的,還有靖海候從南洋找尋的船匠,甚至連東瀛船匠都有,合匯眾之所長。

沒有女眷自不用在乘車駕,一行人馳騁而去,當然也不算馳騁,主要是他們也不讓朱標騎馬跑多快,再善乘騎的也難免馬有失蹄的時候。

不過再怎麽樣也比車駕更快些,很快就到了船廠,烏泱泱一大群人在船廠前等候,吳良打馬上前揮散了他們,只留下二十幾個負責的官員及大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