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不變應萬變

隨著攻訐不斷,韓琦昔日頂撞朱元璋的事情自然也都被翻出來了,一樁樁一件件都被冠上了滿滿的惡意,這是要置他於死地。

韓老夫子面色不改,雙手摘下烏紗帽緩緩跪地:“老臣平生最恨貪贓枉法之徒,恨不能盡數誅滅,只是朝廷大政當審時度勢,絕不能仗之以力胡亂施刑罰於天下。”

“胡相以及刑部尚書所言無錯,但過於激進,老臣以為不合適,凡事過猶不及,老臣請聖上三思而行!”

朱元璋轉頭看向朱標問道:“太子以為呢?”

朱標轉過身躬身拱手道:“兒臣以為胡相所言極是,貪贓枉法之人定然要徹查,無論涉及到何人都不應放過,否則國朝律法綱紀何在!”

朱標語氣一頓:“禦史中丞韓琦老而昏庸德不配位,竟然替貪贓枉法之徒求情,不亞於縱容包庇之罪,請父皇嚴懲!”

朱標的話一出,韓琦身形一顫,武勛那邊各個就宛如打了雞血一般,紛紛上奏請誅韓琦,而文官那邊卻是氣勢一滯,面色有些難看的。

他們本以為依照太子殿下的性格定然是會保住韓琦,並且勸諫聖上不要牽連太廣,這也很符合他們的心思,畢竟真的徹查起來,戶部以及中書省可是重災區,半數的官員都與地方有牽扯。

朱標轉過身與胡惟庸對視一眼,其中蘊含的意義耐人尋味,有些心中發虛的文官幹巴巴的上前替韓琦說話,倒是沒有了剛才喊打喊殺的氣勢。

朱元璋毫不理會下令道:“著令刑部以及大理寺徹查此案背後所牽連者,無論官員士紳將領概不得寬免,一個月內盡數羈押歸案!”

刑部尚書曹榮以及大理寺卿閻東來出列應諾,諭令一下無論官員心緒為何,盡皆其聲恭唱聖上聖明。

而韓琦還想說話,朱元璋起身隨口吩咐道:“罷免禦史中丞韓琦之官職,押入刑部大牢,若證實其涉案,直接判處腰斬,期間敢於求情者,同罪論處!”

一旁的太監見此大聲唱道:“奏事畢!

隨即鳴鞭,朱元璋神色莫名的瞧了百官最後一眼,隨即轉身離去文武百官跪送,一直等到朱元璋的身影遠去,眾人才站起身,而韓琦也被幾名走進來的禁軍拖拽住了。

眾人皆是冷眼旁觀,韓老夫子也默不作聲,最後看了看地上的原本屬於自己的烏紗帽,幽幽嘆了口氣,隨即被押送下去。

朱標負手看了眼韓琦佝僂落寞的背影,隨即轉頭看了看面色同樣有些蒼白無措的官員笑道:“朝廷政務繁多,但諸卿可別忘了今晚集賢樓的宴會。”

胡惟庸面色如常笑道:“這是自然,臣家中尚有幾壇昔年聖上賞賜的美酒,窖藏多年了,正要請殿下品嘗。”

悲歡流轉何其易,又是歌舞升平樂,眾人談笑著走出了奉天殿,遠處一輪紅日冉冉升起,不知不覺都過去一個多時辰了。

眾臣紛紛拜別各自回官屬府衙處理今日的公務,自然還有些心虛者,得去聯系刑部尚書或者胡相以求保住自己身家性命。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朱標一轉身就看見了陳佑宗閻東來以及南雄侯趙庸等人還在恭敬的等候,也沒多說什麽,徑直朝著武英殿走去。

這麽多外男,自然也不好帶入東宮談事了,進了武英殿後,朱標伸了個懶腰,然後自然的坐在寶座上,眾人齊身下拜。

起身後陳佑宗說道:“不知道胡惟庸是打的什麽算盤,若真是嚴查,那中書省以及六部能有幾個幹凈的,臣瞧著也不像是以退為進,著實讓人疑惑。”

閻東來搖頭道:“別說其他,就是胡惟庸自己都可能陷進去,刑部大牢裏面都有數個地方官員供認曾送重禮到胡惟庸老宅內。”

朱標沒理會這些話語,而是看著他們問道:“那你們呢?你們都與此案無牽連嗎?”

隨即又敲了敲面前的桌案:“本宮什麽性格你們也是知曉,如實說來即可,不得欺瞞!”

閻東來以及南雄侯趙庸等人盡皆搖頭道:“臣等絕不敢欺瞞殿下,確與此案無所牽連!”

趙庸以及鞏昌侯郭興說完後又看了看一旁的陳佑宗有些遲疑道:“臣等近來靠著通政使賺了些銀子……”

陳佑宗擺手笑道:“買賣都是平常,並不違背朝廷律法,諸位侯爺安心。”

朱標聞言點點頭,這些事他是清楚的,陳佑宗也特意請示過,江南士族的買賣鋪的極大,只要願意幫扶,讓這些不懂經營的糙漢們賺些養家吃喝的銀子並不困難。

陳佑宗面色一肅朝著朱標說道:“臣可以保證,陳家張家都沒有摻合此案,只是奉殿下之命將糧食運送到災區官府手中,只是江南其他家族或許……”

長興侯耿炳文也是拱手道:“前些時日,末將也接到些消息,說是隨常帥鎮守北方的俞通源好像曾派遣親軍押送過一批糧草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