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自作主張

聽得此話,劉家有兩個年紀大的老者都昏倒了過去,劉家雖然沒太富貴過,但也從沒出過如此手足相殘的情況,劉英雖然一直在為劉春請罪,但他們還以為是以退為進的法子。

沒想到他是真的要把自己親弟弟送上死路,劉家家門不幸啊,開了這個頭,往後家族定然是禍患不斷,如此富貴值得嗎?

朱元璋猛的起身也是晃悠了幾下,朱標趕忙趕忙勸了幾句,而劉英此時確實不管不顧,紅著眼睛勢要殺了劉春,四周族老鄉紳們各個啞然失措。

劉英卻是心中清醒的很,既然做了決斷那就要狠,他已經是義惠侯了,也是劉家的族長,就是族人不恥於他又能如何?

劉春雖然是他親弟,但倆人早在逃亡時分別了,大明立國後才重聚,本來劉英也想著與他同享富貴,畢竟打虎還需親兄弟呢。

只是劉春逃出鳳陽後在外求活受苦受難,驟然得知自己哥哥一路跟在皇帝身邊順風順水,卻從沒想過找回自己心中難免有怨言,再加上義惠侯的爵位也是落在了自己哥哥身上,覺得同是自己親爹的兒子,這也太不公平了,兄弟倆就有了矛盾。

劉英看不慣渾身透著怨氣的弟弟,劉春也看不上好命自大的哥哥,就憤然找了胡惟庸的門路,想著謀個官位,省得天天看哥哥的臉色吃飯,結果……

幾個劉家的族老默默流淚,他們雖然輩分大,但看見個官府差役都得叫聲差爺,更別說約束貴為義惠侯的劉英了。

朱元璋呵斥幾句之後就又昏了過去,在旁的朱標早有準備,一把就抱住了老朱,一旁肅立的親軍趕忙上前護衛,嚇得周圍族老士紳們也跟著昏過去幾個。

往後幾天朱元璋都稱病不出,而這件事也在鳳陽府內引發了熱議,村頭兒樹蔭下老老少少都在議論,都說劉家是狗肉上不了正席,皇帝老子也扶不起的爛泥,劉英劉春兩兄弟各個遭人唾罵。

而這時候朱元璋和朱標則是換上了一身下品差吏的衣服,遊走在那些山西遷民的田舍之中,縱然是皇帝太子,換下了代表身份朝服冠冕之後,只要表現自然,那就沒人會認出來。

尤其老朱本來就是底層出身,與耕作之中的遷民談論田畝進項以及朝廷收納的賦稅多寡很是自然,遷民也早就習慣了,他們到鳳陽落戶後基本每個月都會有官員差役下來詢問這些東西。

朱元璋頭頂著草帽坐在田壟上,接過兒子遞過來的水囊喝了一口說道:“都還不錯,朝廷的政策落實到位了,也沒有什麽亂七八糟的苛捐雜稅。”

朱標搖著蒲扇說道:“鳳陽遷民本來就是作為朝廷遷民標杆的,一直以來都負責遷民的官員過來學習考察,自然沒有人敢在做手腳。”

一旁的東平侯韓政也是個差役打扮,不同的就是還垮了把腰刀苦著臉說道:“咱們看的也差不多了,回去吧。”

雖然準備頗多,但他依舊是不安心,時時刻刻都是提心吊膽的,實在是出了事他全家的小命都不夠賠的。

朱元璋瞪了他一眼,這好不容易又能親自下地看看,就這家夥一直在旁嘮叨,真是枉費咱當年還贊譽他搴旗陷陣,所向皆摧。

韓正苦著臉就是勸,朱元璋被煩的沒有辦法,加上這兩日也確實看的差不多了,就徑直回了行營,韓正的大黑臉這才綻放出笑意。

回營後朱標先去沐浴一番,田間蟲蟻頗多,總感覺身上癢癢的,洗了個涼水澡後才感覺舒服了,吃了兩口冰鎮的西瓜,就召來了劉英。

不一會劉英進屋跪下行李,朱標起身親自扶起他說道:“你我兩家之情分非比尋常,兄長太客氣了。”

劉英心中一驚,太子殿下突然這麽客氣,實在是有些嚇人,難道他這幾日做的還不夠好嗎?

“不敢不敢,殿下乃是國之儲君,臣為人臣,豈能擔得起殿下尊稱。”

朱標讓他落座,有讓趙懷安端過去一盤水果,又聽劉英感謝幾句才說道:“如今事已至此,也就明說了吧,本宮也就不跟兄長繞圈子了。”

劉英心下一定說道:“請殿下吩咐,臣無不應諾。”

朱標點點頭說道:“還是劉春之事,按說此事放在別的時候,倒也不是可以辦法解決,只是如今父皇剛剛下令肅清吏治……”

劉英趕忙說道:“臣已經想清楚,前幾日所說也是真情實意,絕不會袒護劉春!”

朱標誇贊道:“兄長深明大義,義惠侯之爵沒給錯人,這朝廷肅清吏治也是為了國祚綿長,唯有大明國祚永昌,義惠侯才可代代富貴,與國同休。”

劉英自然是應道:“臣雖然文不成武不就,但這點道理還是明白的。”

朱標嘆息道:“父皇是真的感念先義惠侯的恩德,確實是想要留劉春一命的,但是本宮卻想著舍小保大才是正理,毛驤也是本宮派來規勸義惠侯的,希望兄長不要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