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今日注定不平靜。

柳月姬心事重重地在書房來回踱步, 她自是看懂了藏在那場煙花背後的警告之意。

令她膽顫的是,謝硯之究竟是如何做到在她眼皮底下潛入幽州?

既能逃過她的眼睛,那豈不是說明, 他的修為已在她之上?

柳月姬越想越覺心慌,不斷在心中否決這個荒謬至極的念頭。

這根本不可能……

謝硯之天賦再逆天,也不過是個兩百來歲的黃口小兒,想要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超越她談何容易?

更遑她這半年來在不斷吸收其他修士的靈力,進階速度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既如此, 那麽, 他又是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覺潛入幽州?

還有, 他來此處的目的是什麽?可會牽扯出那件事?

柳月姬目光漸漸暗了下去。

她決不能坐以待斃。

……

今日愁得可不止柳月姬一個, 付星寒亦是憂心忡忡。

都已過去這麽久, 他始終聯系不到柳南歌, 也不知這孩子究竟跑哪兒去了。

若是遇到危險又該如何是好?

果然, 還是不該讓她去接近顏嫣。

五百米開外, 藏身於柳南歌閨房中的顏嫣更是急如熱鍋上的螞蟻。

發展到這一步, 她著實有些拿不準主意, 不知下一步該如何走。

她原計劃中的第二步是“死”在柳月姬手中。

如此一來, 她既能金蟬脫殼順利死遁,謝硯之又有非殺柳月姬不可的理由, 不論她在或不在,柳月姬都只剩死路一條。

為造成謝硯之與柳月姬同歸於盡的局面, 她還特意準備了一件用狼萱花汁浸泡過的衣裙。

狼萱花與顏嫣提前放在香囊中的櫻羅草相生相克, 她若死了,謝硯之定然會來搶屍, 只要那個裝有櫻羅草的香囊仍在他身上, 他的戰力或多或少都會受到影響。

謝硯之以中毒之軀對上柳月姬, 就算不死,怕是也得折去半條命。

可謂是一石三鳥之計。

至於付星寒,顏嫣也早早就寫好了他的結局。

原本一切都計劃得好好的,若不是半路殺出個柳南歌,怕是都已順利進行到第三步。

顏嫣左思右想,還是決定先去找付星寒。雖不知他底細,可如今,似乎也只能找他一同商議了。

誰曾料想,意外又搶先一步降臨。

顏嫣未見著付星寒,反倒看到了謝硯之,他就這般氣定神閑地立於付星寒房中。

懷裏還抱著那只名字待定的大尾巴貓,慢悠悠撩起眼皮,狀似隨意地將目光瞥向她。

他裝得再矜持,也藏不住那雙一看見顏嫣便亮起來的眼睛。

他不露痕跡且克制地打量著顏嫣。

七日不見,瞧不出她是胖了還是瘦了,倒是一如既往地有活力。

看見他的那個瞬間,至少變了三輪表情,先是震驚,再是疑惑,而今瞧著似還有些憂慮。

唯獨沒有欣喜,好似一點兒也不歡迎他的到來。

顏嫣當然不歡迎他的到來,他一來,便意味著她的計劃將要全盤覆滅,再無發揮的余地。

她何止不歡迎他來?簡直恨得牙癢癢。

縱是如此,仍未在面上顯露半分。

她反手闔上房門,笑意盈盈地走來:“硯之哥哥,你怎麽來啦?穗城的事可都辦妥了?”

謝硯之並未接話,眼睛直勾勾盯著她,周遭溫度瞬間降到冰點。

本還好端端窩在他懷裏打瞌睡的大尾巴貓突然渾身炸毛,掙紮著想要逃離。

他昂然自若地放開貓,目光始終停留在顏嫣身上,似乎很生氣。

他早就知道顏嫣想殺他,故而,當付星寒告訴他顏嫣的計劃時,他毫不意外,甚至,心中都不曾泛起半絲波瀾。

可她不能七天沒見面,連封傳訊都不給他;不能在他用漫天紅葉訴衷情時,一聲不吭掛斷他的傳訊;

更不能見了他連句問候都沒有,上來便提起不相幹之人不相幹之事。

他在乎的,從來都只是這些。

而她卻從始至終都無所察覺,連戲都不願做全。

顏嫣不懂謝硯之這又是抽得哪門子的瘋,有道是識時務者為俊傑,沒必要在這種時候與他鬥氣。

計劃被打亂已成既定的事實,與其唉聲嘆氣,倒不如把寶都壓在謝硯之身上,先哄著他去殺柳月姬,旁的事再慢慢籌劃也不急。

她再次揚起笑臉,側身坐於謝硯之膝上,摟著他脖子,親昵地蹭了蹭。

軟乎乎地撒著嬌:“硯之哥哥,我好想你呀~”

謝硯之在心中冷笑:果真是個花言巧語的小騙子。

手臂卻已不聽使喚地將顏嫣摟緊,臉也埋在她頸窩裏。

顏嫣不懂他怎突然抱得這般用力。

謝硯之聲音卻已響起,悶悶的,好似還帶著幾分不易被察覺的委屈。

“那些樹全毀了,凡人皆活著,城中修士折損近半。”

言簡意賅,沒一個多余的字,說得又恰恰好都是顏嫣想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