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要死就趕緊去死,少在老娘面前裝◎

暖金色陽光從窗外灑進,鋪滿一地。

顏嫣側躺在床上,視線透過半透明的帷幔,看見謝硯之在穿衣服,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他的臉與身體是兩種不同的極端。

在此之前,她從未想過,那張寫滿淡漠與疏離的臉之下,竟藏了這樣一副身子。

他腰腹.線條生得極好看,尤其是那兩條蜿蜒至盆骨的人魚線,被汗水浸濕時所迸發出的致命誘.惑……

該如何形容顏嫣現在的心情呢?

這種感覺就像是……莫名其妙實現了童年心願一樣。

是的,她饞謝硯之身子已不是一天兩天,只是與他同寢的那八年間,他從未碰過自己。

事已至此,她都快分不清自己對謝硯之究竟是種怎樣的感情。

可不論是喜歡還是不喜歡,都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不能也不該再像從前那般。

昨日,金吾衛出現的時候,她也曾想過要一跑了之。

如今靜了下來,她反倒看得更透徹。

以她的實力和運氣來看,想要靠自己得到一枚洗髓丹無異於天方夜譚,更遑身上還有神奇蠱蟲這麽個催命符。

現在既有人將機遇擺在她眼前,她自不能錯過。

再艱難的路她都走過,這些,於她而言,又算得了什麽?

顏嫣猶自在思索下一步該如何走。

垂在床畔的帷幔赫然被人掀開,陽光漫了過來,謝硯之的臉不期然闖入她視線。

顏嫣怔了片刻,連忙起身,軟軟喚了聲尊上。

謝硯之沒應答,自上而下地俯視著她。

他逆光而立,看不清表情。

可顏嫣完全能想象到,此刻的他定然垂著長長的眼睫,神色淡漠地看著自己。

說來也是怪,明明他這人日常“面癱”,她卻總能準確地猜測到他在傳遞什麽情緒。

就好比現在,哪怕連他的臉都看不清,顏嫣就已經明白,她該如何去做。

就像是本能一般,她赤著腳踩在沁涼的地板上,立於謝硯之身後,一點一點撫平他衣上的褶皺。

過去的八年裏,她既是這間屋子裏的擺件,也是謝硯之夜裏的抱枕,更是他的“私人形象顧問”。

他每日穿的衣物皆為她親手熨燙,就連發髻也都是她替他梳的。

他脾氣不大好,頭發卻柔軟光滑的像絲綢一般,顏嫣舍不得將他的頭發全部梳上去,向來都是只束一半,有時會用與衣服同色系的發帶,有時會用玉冠。

他如今正散著發,想必她還得重操舊業,像從前那般替他梳頭束發。

也就是這時候,顏嫣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謝硯之這廝前些日子頭發似乎有些淩亂……

難不成這年頭的宮娥連個男子發式都梳不好了?

顏嫣百思不得其解。

穿好衣束好發,下一步就該送他出門了。

顏嫣動作利索地披上外衫,立於謝硯之身側。

寢殿門被人緩緩推開,現出殿外那抹修長的人影。

是在門外枯站了一整夜的謝訣。

也不知他這段時間經歷了什麽,瞧著竟有些狼狽,再不復從前的瀟灑肆意,那雙總是情意綿綿的桃花眼突然失去了光彩,如兩丸暗淡無光的魚目般嵌在眼眶裏。

顏嫣見之,不禁一愣。

第一反應便是,他可別是被謝硯之拖去嚴刑拷打了?

相比較顏嫣的驚惶不安,謝硯之簡直穩如老狗,他輕描淡寫地瞥了謝訣一眼,立於門兩側的金吾衛立即會意,搶著替他傳話。

“昨夜棲梧宮只有少主一人執勤,可還順利?”

短短十七個字,所蘊含的信息量大著去了。

一來,是告訴不明真相的顏嫣,昨晚你與尊上溫存時,謝訣這貨就守在門口旁聽呢,驚不驚喜刺不刺激?

二來嘛,無非就是警示謝訣,順帶再敲打他一番。

果不其然,那人尾音才落,謝硯之便側目,好整以暇地看著顏嫣。

顏嫣藏在袖子裏的手緊握成拳,心臟像是被人重重捏了一把,喉嚨裏翻滾著腥甜。

她就說他怎肯屈尊來碰她了?原來玩得是殺人誅心這招。

可是無所謂了,她早就不在乎了。

她斂去外露的情緒,往謝硯之胸口一靠,故作嬌嗔地喚了聲:“尊上~”

這種時候還是以不變應萬變更保險。

可實際上她依舊很緊張,緊張到渾身抑制不住地在顫抖。

謝硯之又豈會察覺不到她的異常?他順勢將顏嫣往自己懷裏帶了帶,爾後,擡眸,饒有興致地望向謝訣。

顏嫣也在這時悄悄擡起了頭,神色緊張地盯著謝訣。

從任何角度來看,她都是無辜躺槍的那個。

她早已在謝訣面前擺明了態度和立場,既沒主動勾.引,也沒順著他去玩曖.昧。

倘若謝訣若真有意要將她拖下水,她也不介意做一次“小人”來保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