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她軟綿無力的聲音是裹著糖淬著毒的刀◎

顏嫣瞳孔劇烈震蕩,心臟幾乎就要停擺。

另一側的謝訣自也沒好到哪裏去,早已驚得冷汗涔涔。

還是顏嫣先反應過來,連忙拽著謝訣一同向謝硯之行禮。

心中卻在想:奇了怪了,他最近怎總出現的這般突然?

謝硯之仍站在在窗外,看似隨意地掃了謝訣一眼。

可也就是這麽漫不經心的一眼,讓謝訣如墜冰窖,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謝硯之垂眸,又瞥向顏嫣。

顏嫣只覺毛骨悚然,卻只能硬著頭皮走出去,恭敬道:“不知尊上來了,有失遠迎。”

她四周張望一番,尋不到阿梧蹤跡,只得自己去沏茶。

又轉身望向謝硯之,斟酌一番,才道:“尊上如今可還愛喝雲霧茶?”

這是暌違半年後,顏嫣與謝硯之說的第一句話。

從前的她見了謝硯之總嘰嘰喳喳個沒完,恨不得時時刻刻都黏在他身上。

如今的她謹言慎行,端莊得體的像個陌生人。

“不必了。”

謝硯之皺著眉頭收回目光,轉身欲走。

顏嫣點點頭,乖順地站在一旁。

“奴婢恭送尊上。”

雖然她名義上是謝硯之的姬妾,可到底是被趕出了棲梧宮,自稱奴婢,也沒錯。

謝硯之聞言步伐一滯,臉色也沉了下來。

顏嫣神色迷茫的看著他,頗有幾分不解,她說錯話了嗎?

若沒說錯,那他沒事發什麽脾氣呀?莫非是嫌棄她嘴不夠甜?

她很是認真的思索一番,又小心翼翼地補了句。

“祝尊上一路順風。”

倏忽間,謝硯之笑了,嘴角一彎,勾出個驚心動魄的孤度。

笑,是他這張面癱臉上出現得最為頻繁的表情。尤其是在心情不好,想殺人時。

顏嫣愈發迷惑。

他,他好像……更生氣了???

謝硯之卻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做,一言不發地走了。

.

顏嫣向來懂得該如何調整自己的情緒,很快就平復了心情。

反觀謝訣,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察覺到這一點的顏嫣趁火打劫,掌心一翻,笑眯眯與他道:“再給我畫幾張掘土符好嗎?”

她今晚就迫不及待想用了。

可在此之前,還需弄清楚一個問題。

她話鋒陡然一轉,又問了句:“你的神識會一直附著在這具傀儡上嗎?”

語罷,她雙手握拳,故作緊張地瞪了謝訣一眼:“我可警告你啊……”

余下的話根本不用她來說,立馬就被謝訣給截住了話頭。

“傀儡術極其消耗靈氣,上完課我便會收回神識。”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屆時,還需你替謝訣打下掩護,莫讓阿梧發現端倪。”

顏嫣面無表情:“哦。”

心中卻在狂笑:那感情好,今晚就能愉快的行動了。

接下來的時間裏,顏嫣非但指使謝訣畫了十來張掘土符,還故技重施,騙來了好幾張隱物符。

謝訣心不在焉歸心不在焉,可他到底沒變傻,很快便意識到,顏嫣根本就沒想過要學這些東西。

被點破心事,顏嫣也不惱,反正她也沒想過能一直瞞下去,索性把話敞開了說:“是呀,沒靈根的凡人怎可能學得會這些?我不過是想攢一些丹藥符篆來自保罷了。”

顏嫣一點也不藏著掖著,反倒讓謝訣不知該如何去接話。

而她這番話,自也不是隨便說說的,藏了很多不易被察覺的小心機。

光是“沒靈根的凡人”這六個字就足矣降低謝訣的警惕,“自保”二字更是運用的合情合理有理有據。

站在顏嫣的立場來看,柳南歌回來了,她可不得時時刻刻擔憂自己會被拋棄麽?

提前攢一些物資,也不是不能理解。

謝訣果真信了她的邪。

他沉默半晌,才道:“你想要這些東西,為何不來找我?”

顏嫣搖頭似撥浪鼓:“不了,不了,我可不敢欠少主您人情。”

謝訣一臉不敢苟同:“你欠我的還不少?”

顏嫣很是認真地糾正他:“你主動給,和我主動要,是兩碼事。”

謝訣嘴角翹了翹:“歪理也是理。”

話鋒一轉,又道:“倘若我沒來,你又當如何?”

“偷,騙,亦或者是搶,反正,總會有辦法。”

至此,謝訣都不知該說什麽。

“你寧願去偷去騙去搶都不來找我?”

顏嫣只覺好笑:“那你倒是說說,我為什麽要來找你?”

“因為,我……”

“砰——”

余下的話尚未來得及說出口,房門便被人撞開了。

顏嫣與謝訣同時望向門外。

屋外最後一縷天光也要散盡了。

阿梧站在檐下,笑盈盈地道:“小姐,該用晚膳啦~今晚有醬肘子吃!”

顏嫣彎唇,應了聲“好”,轉身往屋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