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4/5頁)

抱春應下,再度回來時,不但帶了佐料,帶了李淵,還帶了更換的衣物。

李淵皺眉:“就這麽一會兒工夫,你怎麽就把自己搞成這樣了?渾身**的,也不怕受涼。”

李承乾一邊讓抱春伺候著更衣,一邊說:“我身體好著呢,才不會受涼。阿翁快來,我

們烤魚吃。觀裏的素食雖然不錯,但比起素,我還是更喜歡吃葷。”

李淵睨他一眼:“在道門清凈地殺生,虧你做得出來。”

“這泉是天然山水,裏頭的魚也是天生天養,又不是道觀的東西。而且這是後山,雖然距離道觀近。但早就不是道觀的地界了,算不得道門清凈地。再說,佛門還說‘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呢。道門指不定也有‘酒肉穿腸過,道尊心中留’的說法。”

李承乾理直氣壯,李淵哭笑不得,輕輕敲了他一下:“想吃就是想吃,偏要杜撰些渾話,也不怕佛門道門的人聽了來打你。”

“他們打不著。”李承乾笑嘻嘻嘚瑟,拉著李淵一起烤魚。爺孫倆手藝不太行,好在有抱春照看,兩人不過做個樣子。

此地魚兒身肥肉鮮,烤上幾圈,皮焦裏嫩,再撒點胡椒,還沒吃,李承乾便已聞到了香鮮美味。

他迫不及待伸手揪了一塊扔進嘴裏,燙的張大嘴哈氣,就是不舍得吐出來,還笑眯眯將魚遞到李淵面前:“阿翁也吃。可好吃了。”

“就知道吃。”嘴上罵著,手已經接過了烤魚。

比起李淵還注意形象,李承乾跟土匪似的,大快朵頤。

“你慢點,小心有刺。”

李承乾嗯嗯應著著,嘴上卻沒停。正吃得歡呢,不知打哪兒冒出一個老嫗,沖上來就要搶奪李承乾手裏的魚,面上十分急切,口中啊啊亂叫:“啊啊,不,啊啊……”

她很努力想要說什麽,卻發音艱難,啊啊的聲音嘶啞低沉地仿佛是“哢哢”。

侍衛倏然起身,將李淵李承乾護在身後。

老嫗看上去年紀頗大,衣衫襤褸,懷中抱著個破籃子,裏頭滿滿當當,也不知都裝了些什麽。衣服上的臟汙都成了大塊大塊的硬痂,也不知多久沒洗了,一股難聞的怪味,眾人忍不住皺起了眉。

老嫗被侍衛們嚇了一跳,瑟縮了一下,到底記掛著魚,仍想上來搶,不斷發出哢哢地壓抑在喉頭的聲音,見怎麽也說不出來,急得團團轉,唯有指著魚不停擺手。

李淵與李承乾莫名其妙,既聽不懂也看不懂。

他們不動,老嫗開始跺腳,繼續上來搶,然而不管她怎麽努力,都沒能沖破侍衛的防線,只能急得大哭,可即便是哭,聲音也很低,且十分怪異。

這番動靜引來路過的小道士。小道士上前將她拉住:“陳婆,你是不是又犯病了?他不是你孫子。”

老嫗一愣,偏頭仔細打量李承乾,好似慢慢回過神來,撲通坐在地上,掩面哭泣。

籃子裏的東西散落一地,有野菜有山果還有雜草以及破了的木偶與風箏,其中一個不規則小圓球骨碌碌滾到李承乾腳邊。李承乾覺得眼熟,順勢撿起來。

——叮,發放土豆種薯x1,請宿主注意查收。

李承乾:???

小道士好容易安撫住老嫗,這才得空同眾人解釋:“貴人莫怪,陳婆不是有心冒犯。”

李淵疑惑:“她是觀裏的人?”

“不是。陳婆原本住在附近村子裏。她是個苦命的。早年死了丈夫,前朝的時候,兒子又被抓去修運河,自此一去不返,音訊全無,怕是早就死了。兒媳等了三年,最終在娘家的勸說下改了嫁。

“之後陳婆帶著唯一的孫子過活。好容易把孫子養到八歲,有次孫子想吃魚,她便做了一條。誰知孫子吃魚的時候被魚刺卡了喉嚨,沒能及時吐出來,就這麽去了。

“陳婆總覺得是自己害死了孫子,受了大刺激,重病一場,好轉後腦子就不太清楚了。那會兒陳婆夫家公婆還在,覺得她克夫克子又克孫,命犯孤煞,把她趕了出來。她沒地方去,只能到處流浪,偏偏又瘋瘋癲癲,便是小乞丐都笑話她,打罵她。

“幾年前,她遊蕩到觀裏,師父見她可憐給了她些吃食。此後她就經常來要東西吃,還自己在這邊找到間破屋。這裏原是個獵戶住的,後來獵戶走了就空下來。雖然破敗了些,但好歹是個棲息之地。

“師父知道後,讓我們幫著修繕好,陳婆就長住了下來。師父說這裏離道觀有段距離,陳婆的腳力有限,不用擔心她胡亂跑去觀裏驚擾香客。但又不算太遠,我們可以時常過來照看,送些吃食。”

小道士往前一指,不遠處的山坡上確實隱約有座木屋。此地偏僻,離道觀不算太遠也並不近,平日沒什麽人來,於陳婆而言,是個好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