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5頁)

吳峰搖頭:“我可沒什麽都說。最多坦白了今日之事,往前的測算一字未提。小梁,別把貴人看輕了。我今日若不指出自己是憑觀察,貴人才要起疑呢。我大方承認,一切順著那位小郎君來,表現得越是謙和包容,貴人越會另眼相待。

“你要記住,比起事事神通,有時候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讓人辨不清楚,才更能勾起人的好奇心。我往下要行之事多有兇險,你既然決定呆在我身邊,就需千萬小心。切記戒急戒躁。這才是第一步,我們接下來的路還很長。”

小梁低頭:“是。弟子謹記。”

吳峰看向院外,想到李承乾,眸光閃動:“不愧是袁天罡看中之人,確實有幾分不同。誰不想命格貴重呢,但月滿則虧,剛過易折,太貴太重可不是好事啊。師兄啊師兄,你想保他護他,那我便看看你保不保得了,護不護得住。”

吳峰嘴角冷嗤,言語中充滿恨意。

他自幼跟隨智仁法師,侍奉其左右,最大的願望就是等往後長大了拜智仁為師,學得一身本事。智仁法師原本對他也不錯,直到袁天罡上山。

自己日日侍奉智仁,智仁都沒開口落實師徒名分,袁天罡一來,智仁直接收其為弟子,細心教導,關懷備至。他不甘不忿,前去詢問,卻只得了個“你不如他”的評價。

哈哈,他不如袁天罡?吳峰咬牙,袁天罡能得智仁傾囊相授,他呢?他只配偷學。如果智仁對他能有對袁天罡一半盡心,他不信自己真就比袁天罡差。

自己跟隨智仁整整二十三年,為他送終。袁天罡只陪伴他數年罷了。誰知到頭來,智仁死前給袁天罡寄了封信,卻沒給自己半點東西。也罷,既然智仁不給,他就自己拿。

智仁所有藏書以及心得手劄,如今全在自己手中。三年來日日鉆研,也算有些成果。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與袁天罡鬥上一鬥了。

吳峰站起來,走到窗邊,眺望遠方,群山巍峨,夜風於林間穿梭,樹葉沙沙作響。

他垂下眼瞼,吩咐說:“明日不必再去後山喂食鳥雀,也不必再陪觀中小道童放紙鳶。”

道觀坐落山林旁邊,青翠環繞,林中有諸多鳥雀,時會翩飛而來。小梁近日天天與小道童們去後山耍,一邊放紙鳶,一邊喂食鳥雀。

紙鳶飛高,鳥雀成群,居遠可望。若此番“景觀”突然沒了,看不到的人自然會明白是什麽意思。畢竟這是一早約定好的暗號。貴人入觀,身邊隨侍個個不凡,別的方法都恐會露出破綻,如此作為既穩妥又安全。

然而小梁卻有些不解:“師父,我們既已答應了長安那邊,又何必再多此一舉?”

暗號的可不是長安那邊的人,且兩者對立。他不懂師父這般做到底是為什麽。

吳峰擺手:“你照做便是。我自有分寸。”

這便是不願多說了。小梁張張嘴,低頭應是。

“去收拾收拾東西,我們明日就走。”

貴人才來就要走,他們的事還怎麽成?而且既然要走,又何必再傳遞信息?小梁更糊塗了,忍了又忍,最終只問:“去長安嗎?”

吳峰搖頭輕笑:“長安自是要去的,但不是現在。”

現在去長安,目的太過明顯,怕是會弄巧成拙。吳峰自認是聰明人,當然不會做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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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李承乾沒瞧見李淵,詢問伺候的抱春。抱春說:“觀中弟子午後有道法課,吳道長雖未正式入觀做道士,但對道家學說頗有研究,觀主請他為弟子講學論道。聖人聽聞後,前去觀看了。小郎君可要去?”

李承乾點頭,當然得去。他要去看看那個吳峰還能說出什麽花來。雖然吳峰之前態度不錯,講得也很有道理,李承乾基本已經認可了他的“觀察之說”。但這不表示李承乾就信了他。吳峰這個人怪怪的,讓李承乾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不太舒服。

來到前面,殿中烏壓壓坐了許多小道士,觀主與吳峰居首,他阿翁坐在一邊聽得意興闌珊,頭一點一點的就差打瞌睡了。

李承乾走過去,坐在李淵身邊,很快也陷入了跟李淵一樣的狀態。什麽《道德經》,什麽《沖虛經》,什麽《南華經》,這都是什麽鬼?

他一句都聽不懂。

李承乾風中淩亂,李淵還能堅持著眯一會兒,聽一會兒。他剛睡足了,哪還睡得著?無聊至極,屁股下仿佛長刺一般,躁動不安。

李承乾後悔了,他就不該來湊熱鬧。他又不去當道士,這論道有什麽好看的。他隨便幹點什麽不行,偏要來受罪。

好在煎熬的時間沒持續太久,論道結束,李承乾大是松了口氣。吳峰目光掃過來,仿佛看透了他的局促,笑而不語。李承乾齜牙瞪回去,轉而拉住李淵的手:“阿翁,我們今夜留宿觀裏可好?”